“救……命……”

瘦長臉揮著簸箕大的拳頭晃了晃，大笑放手：“逗你玩哩，還當真？溺水人力大無窮，稻草都抓得死緊。多虧我善鳧水，人又聰明，換作旁人，早被你害死。我倆也算磨難兄弟，我叫張長弓，你叫甚麼？”

瘦長臉偷眼看去，見箱底還藏有個小包裹，內心一動。宋繼儒解開承擔，取出一套疊放整齊的極新行頭，雙手遞給他。

船老邁神情嚴峻：“公子，這是水鬼在找替人。傳說它形似水獺，長著綠幽幽的眸子，多在半夜呈現。江上人家見怪不怪！”

宋繼儒默不出聲，他身材雄渾，諱飾著攙起小白臉來到小客房－－這是船老邁看他是讀書人，特地安排的單間。翻開藤箱，取出一套衣袍給小白臉穿上。又去攙瘦長臉。瘦長臉痛苦嗟歎，指著右腿，說：“腿，腿斷了。”

船老邁見酬謝甚厚，且宋繼儒雖斯文儒雅，然舉手投足間不怒自威。他不敢再推讓，調轉船頭往呼救聲處駛去。宋繼儒提著燈籠，趴在船頭細心睃看江麵。

“公子，小人甚麼都冇聞聲。”船老邁決然否定，眼神躲閃，企圖用身子擋住船窗。

世人勾起話頭，談起邇來京杭運河幾次產生的失落案，感慨現在天寶十年，天子耽於聲色，豪侈無度，百姓苛捐冗賦日趨沉重，一些貧民被迫丟棄地步做了逃戶，乃至盜寇群生。

王乙和李福也倉猝跪下。

那是用錦帕包著的一個小小承擔。錦帕上所繡蘭花，綠葉苗條超脫，白花清雅脫俗。張長弓對此視而不見，眼睛盯著宋繼儒，雙手摸索包裹活結打了開來。隻見包裡有五六錠碎銀子，兩錠金元寶，另有一個精彩的金飾盒。翻開盒子，內裡滿滿鐺鐺堆滿女子的金銀金飾，件件做工邃密，代價不菲。

李福正欲辯論，張長弓卻抬手猛拍小白臉的肩，大聲說：“讓我猜猜你是誰？旦角王乙？哈哈，百聞不如一見，真他媽俊！”

隻見一個瘦子，胖臉上兩個烏眼圈；一個瘦長臉兒大漢，手長腿長如水獺，高鼻梁下的薄嘴唇慘白如紙；一個姣美後生，未著寸縷，通體烏黑，眉清目秀比女人更嬌媚。

宋繼儒一驚：“有人溺水，速去救人。”

宋繼儒乃賢相宋璟長孫，家風使然，當即自懷裡摸出一把碎銀塞進船垂熟行裡，哀告說：“我許你五兩銀子，且去看上一看。萬一有人溺水，援救上來，您也是功德一件！若不是，銀子仍然歸你！”說完連連鞠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