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樓吃驚的同時拍了拍袖口的灰塵,笑道:“大人起得真早。”
嚴樓笑著接話:“府尊大人動靜通達,不太小人方纔從按察使司得知,餉銀改走海路了。”
話音一定,窗外俄然傳來樹枝斷裂聲,嚴樓閃電般推開窗,隻見一道灰影掠過牆頭。
唱喏聲中,一名緋袍官員迎出正堂,杭州知府馮汝弼年約五旬,圓臉上堆著笑,眼底卻透著核閱:“周知縣姍姍來遲,當罰酒三杯!”
這話倒是不錯,押送響銀官兵都是按察使司的兵,響銀固然在是在淳安縣境內丟的,但淳安縣並無直接任務。
聲音酥軟如蜜,嚴樓卻盯著她皓腕上的翡翠鐲子——內側模糊有字。
柳氏的笑容固然柔媚,但眼底卻藏著一絲冷意,而馮汝弼的銀甲套在日光下倒是泛著寒光,彷彿隨時化作利刃。
嚴樓接過帖子,指尖觸到紙上暗紋——是朵蓮花,他瞳孔微縮,昨夜賬冊上的“白蓮“二字驀地閃現在麵前。
滿座俱靜。
嚴樓清了清嗓子:“周知縣能夠給杭州知府上書,說淳安縣境內比來有盜賊殘虐,朝廷的押運響銀的線路應當避開淳安縣。”
六扇雕花屏風前,身著杏紅紗裙的女子正在操琴,見客人出去,她盈盈下拜,鬢間金步搖擺出眩目光暈。
“本官但是徹夜未眠。”周墨白聲音發緊,“昨日戌時,杭州知府送來帖子,說是知府大人的夫人邀你我同去赴宴。”
柳氏笑容僵在臉上,馮汝弼的甲套“哢“地扣住桌沿。
“承蒙大人嘉獎,都是周知縣帶擁有方,嚴某不過是在旁略儘微薄之力罷了。”嚴樓微微欠身,實際上是用心拉開了與馮汝弼的身位。
“二位大人說話,小的本不該插嘴的,但本日馮大人既然讓小人來了,小人如果不說,倒是孤負了大人的信賴。”嚴樓微微欠身。
嚴樓也跟著舉杯,卻在酒杯諱飾下,對周墨白使了個眼色——“先承諾,再想體例。”
周墨白抬高聲音:“這位如夫人姓柳,原是西湖畫舫上的清倌人,傳聞與按察使司也有些乾係。”他俄然噤聲,擺佈張望後拽著嚴樓進了書房。
“話雖如此,可畢竟出了事,如果上頭見怪下來……”周墨白麪露難色,故作躊躇地看向馮汝弼,但願他能拿出個妥當的體例。
嚴樓眯起眼,心中暗忖——黑石灘?不對!戚繼光的密信裡明顯提到的是另一條線路,這輿圖是假的!
他輕手重腳地翻牆出院,靴子剛沾地,就聞聲一聲輕咳。
他側目看向周墨白,見他麵色慘白,明顯也發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