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汪直餘部......“嚴樓話未說完，戚繼光已擺擺手：“胡宗憲總督自有安排。此次火攻，你讓毛海峰部鑿沉火船，倒是學了當年赤壁的體例。“

四百步外，戚繼光勒住坐騎。狼筅兵列成扇形陣，竹枝上的鐵蒺藜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轉頭望向側翼蘆葦蕩，那邊藏著三百火銃手。

嚴樓望向漸露曙光的海麵，浮屍隨浪起伏：“戚將軍隻要斬首數。“回身瞥見遠處有劃子駛來，船頭立著的恰是戚繼光的親衛。

晨光穿透帳簾，照在兩人染血的衣甲上。遠處傳來歸鳥的叫聲，嚴樓俄然想起解纜前仁和縣百姓送的壯行酒，酒罈上還貼著“嚴師爺必勝“的紅紙條。

一個倭寇小頭子舉刀撲向戚繼光，卻見將軍戰馬俄然人立。繡春刀劃出半弧，刀光過處，倭寇頭顱滾落在沙地上，腔內熱血噴出三尺高。

戚繼光見海上火起，曉得嚴樓到手，當即揮動令旗。早已埋伏在海灘的伏兵躍起，數百架虎蹲炮同時發射，炮彈在倭寇潰兵中炸著花。

第一波火箭騰空時，嚴樓正在漁船暗艙查抄火油。二十艘改裝的火船裡，每艘都堆著浸過桐油的蘆葦，船底鑿了半尺見方的滲水孔。

戚繼光站起家，拍了拍嚴樓肩膀：“明日隨我去台州，胡宗憲大人要在巡撫衙門為你請功。“說罷掀簾出帳，鎧甲碰撞聲中，傳來他低聲吟誦的詩句：“十年奔走海色寒，孤臣於此望宸鑾......“

“此戰過後，倭寇在浙江本地再無大患。“嚴樓摸著圖囊裡的當代刑偵條記，那些記錄著指紋法、彈道闡發的紙張，現在正與這當代疆場的鮮血共同謄寫著汗青。

嚴樓接過布帛細看，發明後背另有效硃砂寫的小字：“倭巢在雙嶼港，有二十艘福船......“筆跡傾斜，應是重傷時所書。

“啟稟先生，毛海峰的船隊動了。“親衛遞上千裡鏡。嚴樓望去，三艘福船俄然轉向，船頭直指倭寇錨地，船尾卻拋下數十個紮著油布的木筏。

艙內燭火搖擺，汪直舊部頭子毛海峰捏著胡宗憲蓋印的赦令，疤痕縱橫的臉在光影裡忽明忽暗：“嚴師爺要我燒本身人船？“

“將軍，倭寇追入穀地了！“傳令兵帶轉馬頭。戚繼光猛地抽出繡春刀，刀身映出本身眼底的冷冽：“變三才陣，放箭！“

帳外俄然傳來騷動，幾個兵士抬著個重傷的倭寇出去。那倭寇胸口插著半截斷刀，卻死死抓著塊染血的布帛——上麵畫著舟山群島的暗礁漫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