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樓掃過卷宗——蟲蛀的頁邊被決計揉碎,關頭人名處墨跡暈染,清楚是有人連夜做舊毀證。
沉默很久,周茂強撐著一口氣,梗著脖子道:“嚴巡檢,僅憑一份文書,就這般信口雌黃,歪曲本官,你可有其他左證?莫要覺得仗著上頭有人撐腰,便能夠肆意妄為!”
嚴樓的餘光掃過陳延年的臉,捕獲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對勁,心中頓時明白,這所謂倭寇細作之事恐怕另有隱情,說不定是陳延年等人設下的騙局。
“既如此,頭前帶路。”
“嚴巡檢談笑了。”他抬手錶示世人入廳,“周大人本日告病,便由老朽帶您熟諳公事。”
陳延年指著文書詰責道:“血口噴人!嚴大人可有證據?”
牢房大門口俄然傳來咳嗽聲,按察使周茂扶著門框“抱病”而來:“嚴巡檢新官上任,何必……”
他剛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刹時凝固。
衙役麵露難色,囁嚅道:“以是兄弟們想著,能不能請大人去一趟地牢,以防不測。”
他擊掌三聲,牢門外衙役押進個渾身顫栗的糧行賬房,“劉家的陰陽賬簿,夠不敷詳確?”
嚴樓疾退半步,犯人天靈蓋竟“砰”地炸開血霧!飛濺的骨碴嵌進磚牆,無頭屍身抽搐著倒下,後頸鮮明插著半截鐵釘——恰是方纔陳延年踢飛的碎石激射而至。
他俄然輕笑:“上個月餘杭大牢也死了個白蓮教重犯,傳聞毒囊嵌在槽牙裡,陳司獄感覺哪種藏毒法更高超?”
嚴樓兩指如鐵鉗扣住犯人下顎,拇指頂開牙關,火光照亮舌根處鼓脹的蠟丸,半透明的膠質外殼裡閒逛著幽藍液體。
兩月後,浙江按察使司的寅賓館內,銅壺滴漏將將卯正,十二名青袍典吏已站成兩列。
“是。”
“嚴巡檢剛到我按察使司,對很多環境還不太體味,偶然候由各州縣移交的犯人可謂是凶悍的緊啊!可比不得淳安縣牢房關押的那些人。”
“是下官冒昧了,望大人恕罪,不過這陳大人的事兒?”嚴樓微微躬身,麵上做出一副謙遜請罪的姿勢,可話語卻緊緊咬住陳延年不放。
嚴樓聽出陳延年話裡有話,不過是暗諷本身初來乍到、不知深淺。
周茂本來還想以病體為由打個圓場,打壓一下嚴樓的勢頭,冇想到嚴樓竟直接拋出這麼一個重磅炸彈。
嚴樓袖中精鋼短棍滑動手心,順勢絞住鐵鏈猛拽,犯人被巨力扯得踉蹌前撲,枯瘦如雞爪的手指間隔嚴樓咽喉僅剩三寸。
嚴樓瞥見他靴尖沾著的紅泥,俄然笑道:“陳司獄昨夜去過艮廟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