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見無人再說話,便持續唸叨:“3、督令觀政進士實在講究法規。進士在內多分發刑曹,在外多為州縣正官。興法治,必重新科進士抓起。進士出爐,按例分送部院寺監觀政。時下觀政進士卻襲故套,整日集會取樂,無所用心。當飭令各衙門堂上官,督令觀政進士講法規,要采選知律吏書為之辯證講解,務使其曉得法規;觀政期滿要考其曉得律令如何。”
先帝聖躬違和,委於各犯無乾。欽惟我世宗天子,四紀禦天,既三代之鮮有;六甲終命,亦五福之兼全。大漸之時,並無卒暴之患;歸咎硝黃之說,何有指實之憑?事理貴真,不成妄意;法律以正,豈得輕加?故方士王金等以子弑父律論死不當;但王金、陶仿等習陶仲文之術,以傍門左道惑眾,當以本罪坐為從律編戍,編置口外。
“時下為官者,壓力是越來越大咯!”李春芳感慨道。
“冤案累累!冤案累累啊!”高拱卻停不下來,“此番朝審,重犯凡四百七十,審出冤者一百三十九,其他另有情冤而證佐不敷確實者,未敢開釋。”他俄然提大調子,痛心疾首地說,“諸公,這還是三法司審過的案子啊!都是最高刑官辦的案子啊!都是性命關天的案子啊!”
高拱從一摞文牘中翻撿出幾張稿箋,說:“這是朝審時我邊聽邊順手寫下的,請叔大替我說說。”
“新鄭,你看呢?”李春芳看著高拱說,“疇昔的事了,免得引發外界猜想,對新鄭倒黴。”
“那就對了!”高拱嗆白道,“奢糜成風,觚光交叉,迎來送往,遊山玩水,是輕鬆、舒坦,可如許下去,遲早把民脂民膏榨乾,把江山社稷斷送!”
“冤主上控,言官論劾,控告陸緹帥任惡吏為虎倀,偵知官方誰家有錢,抓住他的小過即收捕,冇其家,積財數百萬;時嚴嵩父子擅權,陸炳無日不登其門,文武大吏遂爭相求陸緹帥在嚴嵩麵前為其美言,納賄不成計,營彆宅十餘所,莊園田畝遍四方;為邀帝寵,媚官僚,竟喪芥蒂狂,致死忠良。”李春芳把三法司奏本說了一遍,“三法司審結,建言追論陸炳之罪,削去官階,抄冇財產,並予追贓。”
“北虜犯邊,玄翁日夕籌策,尚未畢事,又主持朝審,可謂夜以繼日,席不暇暖。”張居正道,“我觀玄翁麵帶倦容,一臉怠倦,委實太勞累了,還是要重視保重身材啊!”
張居正、趙貞吉皆不語。高拱坐直身子,用力清了清嗓子,聲音降落地說:“道人方士惑君邀寵,混跡太病院,駭人聽聞。但法司審案,當重究竟,據法條。犯甚麼罪就依甚麼罪究查,不能為了殺人胡亂編造罪名。刑部重審此案,重究竟、依法條,訊斷公允,當準。”說到最後,嗓子幾近發不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