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看這滿朝也冇有敢主持公道之士。歸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乾脆把究竟說出來吧!”王金梗著脖子道,“先帝垂死之際,胡應嘉受人指授誣告高閣老,企圖激憤先帝殺了高閣老!彼時罪臣奉侍於先帝旁,徐閣老竟要先帝禦覽胡應嘉彈章,罪臣身為值守太醫,天然不能附和,恐先帝受刺激而……徐高老挾恨在心,遂鍛造此冤獄以抨擊!”
旗校已接了狀紙,遞到高拱的案前。他拿起倉促瀏覽了一眼,遞給葛守禮,道:“終歸是要給人家個說法的。”
幾名流犯麵西而跪,不待發問,俄然大喊道:“冤枉——”
紫禁城外,向南第一為承天門。每年霜降,朝審刑部重囚,即在承天門前中甬道西,東西甬道南設場會審,為之朝審。
“開口!”高拱喝住他,“本閣部非欲為爾等方士開釋,乃為先帝辯誣!爾等方士,惡孽多端,自有本等罪名究查!此案,當著三法司再審!”他俄然認識到此乃朝審場合,遂環顧部院寺監堂上官,“諸公覺得如何?”
朝審例由吏部尚書主持,各部院寺監正堂、五軍都督府掌印官皆插手。高拱以內閣重臣掌管吏部事,整日忙得團團轉,都覺得他不會參與朝審。誰知刑部啟動朝審的奏本一到內閣,高拱就申明要出而主持。而後的一個月,他每天夜裡都在吏部直房核閱文卷,幾近徹夜達旦,凡有疑問的檀卷集合起來,召三法司刑官麵究十餘日,這才於初三日正式設場開審。
“奏來!”高拱決然說,又對跪地的老者大聲道,“朝廷必會秉公法律,爾等且靜候動靜,不得再瀆擾!”說罷,向侍從揮手錶示,侍從大呼一聲:“押人犯參加——”
“有何冤枉,從實說來!”高拱道。
國製,刑部審結的極刑重犯,除斬立決外,皆羈押大牢,待翌年朝審。朝審前一個月,刑部即將各犯檀卷送閱,朝審之日,事前核閱檀卷有疑問處,提拘人犯參加複查。會審成果,分為情實、緩決、可矜三類,呈報皇上禦覽,以示慎刑。皇上若在人犯名字上畫鉤,謂之勾決,即履行極刑;皇上未畫勾的,謂之勾免,持續關押,等候來年再按既定法度停止一次。
“壞法乃天下大弊!”高拱不覺得然地說,“法律必公,天下方可望治。我輩朝審,不是走情勢;而要審罪犯,核究竟,凡有冤者,自當複審之,豈有例外?”他轉向王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