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萬曆七年正月了,張居正得知工部所發喪葬費,河南佈政使司並未及時發到高府,高拱停靈逾半載仍未下葬,遂致函河南巡撫雲:
“喔呀!高新鄭這是想要為他昭雪啊!”王世貞說著,也自飲一盞,伸過腦袋問徐階,“存翁看,江陵會給他卹典嗎?”
徐階又自飲一盞,勸道:“人無完人嘛!叔大費經心機與內裡周旋,努力於撥亂歸正,推動萬曆新政,委實不易,元美當諒解。”
此時,剛好王世貞去拜見徐階:“存翁,你白叟家竟未猜中,既不能說給了高新鄭卹典,又不能說冇有給。卻本來,江陵是拿請卹典事為本身洗刷汙點嘞!”他嘲弄了一句,“人言存翁多智善謀,可比起江陵來,到底還是有差異,足見江陵早已勝於藍矣!”
高才接函,又與高務觀商,遣使入京,參謁張居正,請他為高拱創傳記、撰墓銘、寫行狀,並依例預付潤筆費並謝禮。
劃子在瀏河船埠緩緩泊岸,近乎佝僂成一團的徐階,手持柺杖,在侍從簇擁下,蹬蹬前行。
“拭目以待!”徐階笑著說。
遠在鬆江的徐階,不出一個月,就接到了都城飛報。他坐上一艘劃子,急赴太倉。想到海瑞、高拱連番折騰,徐府在京所開十來家商號悉數停業,多年來辛辛苦苦所占十多萬畝官田被充官;又想到他和三個兒子所受的驚嚇、屈辱,現在小他九歲的高拱先他而去,徐階衰老的臉上按捺不住笑開了花。
伏蒙發下原任大學士已故高拱妻張氏陳乞卹典一本。該文書官田義口傳聖旨:‘高拱不忠,欺負朕躬,今已死了,他妻還來乞恩情,不準他。欽此!’臣等聞命震驚,罔知所措。看得高拱賦性愚戇,行動周章,事每任情,果於自用。雖不敢蹈欺主之大惡,然實未有事君之謹慎。以此誤犯天威,死不足戮。但伊昔侍先帝於潛邸,九年不足,犬馬微勞,似足以少贖罪戾之萬一。皇上永言孝思,凡先帝簪履之遺,猶不忍棄,況係舊臣,必垂軫念。且當其生前,既已寬斧鉞之誅,今值歿後,豈複念宿昔之惡?其妻冒昧陳乞,實亦知皇仁天覆,聖度包涵,故敢以匹婦不獲之微情,仰乾鴻造也。查得世宗肅天子時,原任大學士楊一清、翟鑾俱以獲咎褫職,後以大慶覃恩,及其子陳乞,俱蒙賜複原職,授予卹典。今拱之事體,實與不異。夫保全舊臣,恩禮不替者,國度之盛典也;山藏川納,記過忘過者,明主之深仁也。故臣等不揣愚笨,妄為代請,仰惟聖慈裁察,臣等不堪顫栗隕越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