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五一見提起這個,一臉的無法,“彆提了,裡長一日三催,就讓俺來縣裡完稅,你可曉得的,俺家十來畝地,都靠裡長幫襯著給俺家租種,如果晚了,可不定叫吃排頭,那裡敢不依啊。”
那糧吏聞言,輕視的瞧了他一眼,暗道也是個苦哈哈,恐嚇誰呢……
再加上每逢納糧,總有那主事的,上來用腿踢上幾腳,直叫那斛上尖角的穀物灑落在地,纔算完成,這灑落的穀物,不準農戶自家帶回,說是充作運輸途中的耗損,可這幾腳,不是隨便踢的,要講究一個潔淨利落,未幾很多,隻叫那穀物恰好與那斛口平行,纔算完美。
話說宋貴三上午做木工工的處地點城北,而他家在城南二十餘裡的小山村裡,若要回家,則必將顛末代縣縣衙,平常這條道,宋貴三也走了不下數十遍,天然是熟諳非常,現本日他走在這條道上時,卻瞧見一件讓自家怒不成遏的事來。
這會宋貴三身上帶著筆這些日子存的銀錢,又想尋麻五一塊回籍好有個照顧,也不顧日頭,陪著一塊聊了起來,如此時候過的緩慢,不一會就輪到麻五上稅了。
宋貴三本是代州治下的一介技術人,長年以替大戶做木工為活,一年到頭,除了稅賦,倒也還能存下幾個銀子,日子也算過的紅紅火火,家住代淳兩縣交界,常日裡暫居在城裡務工,莫非回一趟家。
隻這一句,就唬的麻五直接鬆了手,呆在原地,不敢多說,那幼年的糧吏趁機擺脫,木訥著疇昔,瞧著灑落一地的麥子,很有幾分自責的說道,“叔,我這回冇把握火候,多灑了些。”
按說呐,此人啊,就不能閒,一旦閒下來,就輕易出題目,這不,還冇到晌午,宋貴三就結束了一日的勞累,適值給大戶做了一套桌椅,那大戶還算實誠,不但全付了人為,還分外給了幾錢賞錢。
麻五的神采是一變再變,現在是吃人的心都有了,想著自家足足挑了一大擔麥子,昨夜解纜,叫人帶到縣裡花了二十個大錢不說,一早上空著肚子等著完稅,此時完稅一袋了,叫糧吏隻記下三鬥五升,那裡耐得住,這一擔麥子這般沉重,那裡隻要三鬥五升了,可隻是站在原地不動,麵色脹紅。
要曉得有明一代,以糧吏幫役收稅,下到處所,又以裡長管糧輔之,收稅過程中,多有偷奸耍滑之舉,逼迫良民百姓,以大斛稱量穀物,需得穀物在斛中冒出尖來,纔算足稱,久而久之,百姓每次納糧,多出缺斤少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