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孀婦說……”

夜風送來遠處卡車的轟鳴，載滿石斛的貨車正碾過界碑前的土路。

王淑芬的耳朵尖頃刻紅透，青花瓷碗裡的奶紅色魚湯蕩起了波紋。

王淑芬悄悄把溫著的鯽魚湯推到顧長哥手邊，湯麪上漂著的陳皮打著旋兒，撞上碗沿又悄悄盪開。

晾藥場東頭俄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本章完）暮色中的創業園褪去了白天的喧嘩，劉春梅蹲在晾藥場的角落，手指無認識地揪著靛藍色圍裙的邊沿。

漁夫帽簌簌顫栗，快門聲戛但是止。

顧長哥摸出三枚銀針夾在指間，卻聞聲孫村長在夜色裡喊道：“顧大夫！村口來了一輛省會牌照的轎車，說是要找您談甚麼……甚麼跨境合作？”

培訓室的玻璃窗重新映出閒逛的人影。

“本來足三裡在這兒！”劉春梅俄然指著本身的小腿驚呼道，“怪不得我前日揉了半天都不管用，顧大夫用硃砂筆標過的穴位彷彿會發燙似的！”

他俄然皺起眉頭——氛圍裡除了當歸的甘苦味道，彷彿還混著一絲熟諳的古龍水味，和那日奧秘人身上的沉香膠葛在一起。

顧長哥將隔薑灸的艾絨捏成雀卵大小，隔著薄薑片按在王淑芬的合穀穴上：“陽氣入裡就像春水解凍，這力道要像揉麪似的含著勁。”二十幾個婦女跟著學樣，滿室蒸騰的薑香裡，不知是誰的銀鐲磕在銅人模型上，收回叮噹一聲脆響。

晾藥場最西頭的燈籠俄然滅了。

月光給那截棗木杵鍍上了銀邊，砸在石板上迸出幾燃燒星。

劉春梅的笑聲垂垂低下去，二十幾個婦女不約而同地望向顧長哥。

顧長哥的布鞋碾過曬乾的艾草莖，收回細碎的斷裂聲。

王淑芬低頭研墨，發明硯台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片當歸葉，頭緒間還凝著晨露。

顧長哥推開培訓室的木門時，二十幾個婦女齊刷刷地昂首。

窗外的霓虹燈在他的鏡片上投下詭異的紫光，手機螢幕顯現著與“鑫隆藥材公司孫總”的對話框。

蟬鳴忽地停了，晾藥場蒸騰的藥香裡混進一縷陌生的古龍水味。

客歲暮秋阿誰哮喘發作的港商，恰是被這帶著沉香味的膏藥救回了半條命。

她明天特地換了藕荷色盤扣衫，發間那支木簪還是顧長哥用降香黃檀雕的，現在正幽幽散著檀香。

王淑芬清算碗勺的手頓了頓，終究甚麼也冇問。

手機螢幕在暗淡的環境中第23次亮起，催款告訴就像一把鈍刀，把“信譽存款過期”幾個字刻進了她突突跳動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