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過嘗試室的防菌窗簾，在離心機上投下《文心雕龍》竹簡般的柵格暗影。

顧長哥悄悄拭去掌心的盜汗，青玉手環貼動手腕脈搏突突跳動。

陳技術員的白大褂下襬掃過路旁野決明叢，那些青銅紋葉片上的露水，正折射著村委會牆上“生態樹模村”標語的殘漆。

他摘下顯微察看鏡時，鏡片反光遮住了眼中的不屑：“顧先生，用祝由科那套解釋泥土菌群佈局？”鋼筆尖重重戳在陳述上，墨漬染汙了陳技術員手繪的經絡式生態水溝圖。

每一塊碎片裡都映著分歧畫麵：吳傳授顫抖的鋼筆尖、陳技術員發亮的眼睛、孫販子條約上退色的公章，另有窗外梯田裡若隱若現的青銅鼎紋水波。

嘗試室的氛圍俄然呆滯，吳傳授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

冰冷的金屬外殼上還沾著她手心的佩蘭香膏，內裡存著三個月來統統泥土改進數據。

“夠了！”吳傳授俄然拍響桌案，震得嘗試台上的青銅鼎模型微微顫抖。

梯田水麵上，昨夜用微生物熒光繪製的太極圖仍在幽幽發亮，與螢幕裡的菌群佈局遙相照應。

他鱷魚皮公文包上的金扣撞響門框，驚散了藥霧凝成的鼎形。

月光偏移過王老藝人新製的構造傀儡，木齒輪咬合聲與山澗流水共鳴。

“傳授，”顧長哥俄然解開纏在腕間的藥渣紗布，深褐色碎屑簌簌落在光譜闡發儀托盤上，“這是金櫻子與鳳眼蓮的共生體，請您......”

他握緊公文包裡泛黃的《救荒本草》，青銅鈴鐺在腰間收回細碎清響。

條記本扉頁的生態曲線圖，不知何時被形貌成了《黃帝內經》的經絡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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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夫！”這個向來油滑的投資人竟滿頭大汗，手中條約書被攥得皺巴巴，“省會的發賣渠道......”他瞥見吳傳授陰沉的神采，後半句話硬生生嚥了歸去。

“咳......”吳傳授摘下眼鏡擦拭，這個行動讓他看起來衰老了十歲，“小陳，把電鏡成像圖調出來。”當他瞥見菌絲收集竟真的閃現穴位漫衍時，手中鏡片俄然墜地，在瓷磚上摔出北鬥七星的裂紋圖案。

窗外的藥霧不知何時滲入室內，在離心機上方聚成恍惚的青銅鼎形狀。

顧長哥回身時青布衫掃過石階積雪，藥香混著佩蘭氣味在北風中凝成白霧。

他取出三份土樣玻璃瓶，瓶身貼著二十四骨氣標簽：“驚蟄樣本的放線菌含量比大寒時高出七倍，正對應《黃帝內經》春生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