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頸敷著的艾草貼騰起青煙，電腦螢幕藍光裡浮動著二十八個州裡的三維輿圖。

宋雨桐俄然抓住他欲收的腕子，砭石手串硌在鼠標墊的太極圖案上。

老頭舉著直播用的環形燈衝出去時，燈圈裡還纏著幾縷倔強的忍冬藤。

窗外俄然傳來刺耳的急刹車聲，吳村長開著裝滿新奇黃精的農用三輪撞歪了培訓基地的薔薇花架。

顧長哥將銀針舉到補光燈下，針尖粘著的過期藥粉正簌簌飄落，恍若客歲霜降時他替孫大娘挑破帶狀皰疹的膿瘡。

他舀起一勺潑在劉金貴腳邊，三隻循香而來的流浪貓俄然弓背炸毛，衝著褪黑素箱子收回淒厲嘶叫。

"足三裡配內關穴，最能減緩視覺頹廢。"他指尖的砭石刮過檀木鎮紙，在商品編碼錶上劃出幾道硃砂似的陳跡，"陳總怕是忘了，客歲縣裡辦中藥材博覽會，展品分類還是我幫著做的。"

投影儀藍光裡，顧長哥用銀針挑出的弊端分類正像鍼灸模型般懸浮在空中——絞股藍從淺顯食品跳進保健品類，黨蔘順著道地藥材的經絡流向飲片專區。

晨光刺破雲層的頃刻，曬藥場四周的燈籠海俄然重新亮起。

陳昊陽俄然抬腳勾住轉椅，椅背撞翻的檔案夾如同驚飛的麻雀，正巧撲向抱著直播設備的趙小滿。

玻璃門彆傳來艾草香包摩擦門軸的聲響，顧長哥提著紫砂藥壺顛末時，壺嘴溢位的茯苓香氣在中心空調出風口氤氳成雲。

宋雨桐抱臂倚在消防栓旁，真絲襯衫第三粒鈕釦映著顧長哥腕間的砭石手串。

"謹慎！"顧長哥旋身接住墜落的環形燈，銀針從袖口滑出時已挑開纏成活結的電源線。

月光漫過電商孵化園的玻璃穹頂時，趙小滿抱著的直播設備在鵝卵石路上投下搖擺的影。

"山裡來的土郎中懂甚麼數字經濟！"他掐滅的菸頭按在盆栽的鵝掌藤上，焦痕好似報表裡被修改的弊端項。

現在貓爪拍翻的褪黑素瓶裡，正滾出幾粒染著可疑藍斑的藥片。

三天後的電商培訓課堂裡，三十台補光燈將顧長哥的影子釘在攝生講座背景板上。

畫麵裡顧長哥握著宋雨桐的鼠標，光標遊走如鍼灸探穴，將混亂的數據流梳理成陰陽相濟的太極圖。

顧長哥回身時，銀針盒裡的毫針收迴風鈴般的輕響。

陳昊陽踹開消防通道鐵門時，安然出口的綠光正映亮他手機裡的監控畫麵。

顧長哥望著天涯出現的蟹殼青，指尖無認識摩挲著鍼灸包裡甜睡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