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配電箱的鐵鏽上,映著張前男友指尖明滅的菸頭。
顧長哥盯著她雲鬢間搖擺的珍珠步搖,藥方上的筆跡俄然暈成了波紋。
周女主演的雲頭履碾過滿地狼籍,珍珠步搖纏住了顧長哥的聽診器。
顧長哥揭開藥爐時嗅到了非常。
"這是加了雄黃的艾草香囊。"顧長哥將錦囊塞進鼓手戲服內袋,指尖似是偶然拂過對方後頸。
蟬鳴最喧鬨的時候,吳經紀人踩著滿地碎冰走進排練廳。
樹冠間俄然墜下個艾草香囊,騰起的青煙中傳來孫導演中氣實足的喝采:"好!
窗彆傳來周女主演吊嗓子的清脆聲音,像一枚銀針穿透晨霧,刺得他脊背又挺直了三分。
年青鼓手猛地顫抖,藏在袖口的玻璃瓶墜地碎裂,湧出的黑螞蟻刹時被藥粉灼成焦灰。
本該貧寒的黃芪湯裡浮著幾縷詭異的靛藍,紫沙壺壁上沾著黏膩的糖霜。
"顧大夫看我這疹子......"劉女副角撩起水袖時,腕間紅疹已伸展成北鬥七星狀。
月過中天,顧長哥獨坐藥房研磨硃砂。
庫房方向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驚起滿樹昏鴉。
顧長哥指尖劃過她少海穴,俄然觸到一絲冰冷的光滑感,彷彿有條小蛇從脈門遊向心口。
月光掠過他腕間新添的蛇形刺青,那鱗片紋路竟與昨夜彩信裡的血紅箭頭如出一轍。
他悄悄按了按襟前的銀針,針尾纏著的翡翠耳墜悄悄磕著胸口——那是周女主演今晨“不謹慎”落在他藥箱裡的。
月光還在窗欞上滿盈著青苔的濕氣,顧長哥的藥杵已經搗破了晨霧。
顧長哥握著戥子的手頓了頓。
月紅色戲服的廣袖拂過青蒿藥囊,驚起滿室暗香。
玻璃門俄然被撞開,劉女副角的銀鈴髮飾叮叮鐺鐺滾到兩人腳邊。
他撚起銀針探入藥湯,針尾纏著的翡翠耳墜俄然迸出細碎綠芒,在霧氣中映出周女主演扮裝間虛掩的門縫——半截蛇蛻正卡在門軸裡簌簌作響。
幾個縮在幕布後的場務難堪地低下頭。
他癲狂地踢翻功德箱,香灰裡卻浮出昨夜拉攏群演的轉賬記錄。
村委會老槐樹下的銅鐘剛敲過三聲,孫導演就夾著牛皮紙袋闖進診所,驚得藥櫃上晾曬的忍冬花簌簌落下。
他蘸著雄黃酒在宣紙上勾畫,俄然筆鋒頓住——本日七位求診演員的脈案,竟暗合二十八星宿中奎宿的走向。
顧長哥哈腰拾起張染著雄黃粉的票據,鼻尖忽地掠過一絲熟諳的腥甜——與那夜配電箱旁的蛇蛻氣味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