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空在堆疊。"璃的鱗片豎起，龍爪扣住李青滲血的右臂，"你的血是粘合劑。"

踏進村口的頃刻，李青踩碎了半塊青磚。裂紋如蛛網般伸展，所過之處景色寸寸龜裂：左邊屋簷下晾曬的草藥還是翠綠色，右邊一樣的竹匾上卻爬滿黴斑；火線石階上蹦跳的麻雀剛展開翅膀，腐蝕成骨架墜落在另一條時候線的青苔裡。

李青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瞥見血汁倒映出的不是本身的臉，而是三百年前阿誰暴雨夜：敖清渾身是血地伸直在礁洞，將逆鱗按進采藥婦人隆起的腹部。婦人的丈夫正在洞口磨刀，刀刃上沾著龍血繪製的往生咒。

"你的循環因果...在扶養這棵樹..."璃的龍尾掃斷纏上來的藤蔓。斷口處噴出的汁液在空中凝成李青各世循環的剪影：偶然是剮龍台上的劊子手，偶然是血池邊的藥師，偶然是抱著龍胎崩潰的罪人。

"娘！！"李青目眥欲裂。火焰中閃現出母親臨終前的影象碎片：當年她接過敖清的逆鱗後，悄悄更調了煉血宗主的蠱種。古槐根係裡埋著的不是龍屍，而是她日複一日灌溉的還魂草。

璃的逆鱗彎刀劈開人潮，刀刃卻被青銅色的血管纏住。李青的槐枝刺入比來活屍的胸膛，挖出的心臟上嵌著枚血蓮子，蓮瓣紋路竟與本身的冰裂紋完整符合。

"閉眼！"璃的冰刃穿透婦人眉心。飛濺的卻不是腦漿，而是無數藐小的血蓮子。落地即生的蓮子抽出藤蔓，藤上開出的花蕊裡坐著指甲蓋大小的嬰孩，正齊聲哭喊"哥哥"。

肉瘤在幽火中爆裂。女童尖叫著化為流光，銀鐲墜地裂成兩半。李青接住墜落的雙親靈魂，發明母親掌心攥著片帶血的槐葉——葉脈紋路與他右臂的冰裂紋分毫不差。

海天交界處出現魚肚白時，李青的右臂俄然抽搐起來。重生的月白鱗片下凸起樹根狀的頭緒，昨夜在歸墟飲下的往生泉，現在正順著血脈炙烤五臟六腑。

"青兒..."父親破裂的靈魂擠出聲音，"樹心..."

"青郎..."樹影裡轉出個挎藥籃的婦人。她的襦裙下襬浸著血，暴露的半張臉正在腐臭，"娘給你煨了龍骨湯..."

女童俄然睜眼。她腕間的銀鐲叮咚作響，肉瘤中伸出無數青銅手臂抓向李青。千鈞一髮之際，懸在樹頂的母親靈魂俄然自燃，幽藍火焰順著鐵鏈燒向地底。

"因果線在收束。"璃的龍角出現青光，掃過正在凝固的血泊。波紋泛動間，血水中閃現出熟諳的村莊表麵——恰是他父母死亡的李家村，隻是村口那株百年古槐的樹冠，現在竟覆蓋在赤色霧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