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是人精,那裡看不出,這黑衣老頭一開口,妖賊天保仔都撼動不了的,蔡牽姿勢中的那份安閒,竟然有了土崩崩潰的架式,這個貌似算無遺漏的南洋大老闆,第一次在語氣上,暴露幾分狠辣梟雄的底色。
紅旗的位置裡,坐著一個乾巴老頭,黑衣黑帽,手裡磕著菸袋,看上去是個淺顯的閩浙漁夫,可手背皮膚極細,不像個乾重活的,倒是指節和虎口的位置,有厚厚的老繭,身邊坐著查小刀。
“我之前壓了二十門火炮,十條閘船,加上我黃旗的小一萬人手和火銃,我現在再加兩千條火銃,十五條閘船,五百枚黑火藥炮彈,夠了吧?”
蔡牽先是凝睇了李閻一眼。李閻聳了聳肩膀,做了一個請的行動。
蔡牽笑得豪放,牙卻咬得很死:“明天,是不能認得了。”
冇等李閻說話,蔡牽部下那位名叫閻老二的伴計忍不住搶了一句:“之前藍旗幫千鈞標以五旗聯盟的名義,替鄭秀兒贏了一場,黃旗幫一樣是五旗之一,你們是一夥人,如何能算場次?”
“徐兄且慢~”蔡牽一抬手。
這聲音沙啞,操一口吳音,話裡是嘲弄徐龍司,蔡牽的眼皮倒是一沉。
蔡牽輕飄飄一句話,場上的人一下子群情紛繁。
骨子裡,徐龍司瞧不起鄭一拐,也瞧不起天保仔,可對十夫人,卻有一種驚駭,仇恨,靠近,慚愧交叉起來的龐大情感。這類情感,在那日,十夫人把他趕出大嶼山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徐兄這話,就臟心爛肺了,我是美意提示你啊。”蔡牽點頭:“你能夠不曉得,你家至公子,這些年抽的鴉片,另有……賭債甚麼的,實在都是倒賣了梅渣洞裡的火銃,才得的銀子,現在梅渣洞埋的箱子裡,裝得是石頭。貴公子到現在,還欠我部下賭坊一萬多兩銀子,當然我不是催你,憑徐兄和我的乾係,我舍了那一萬兩又如何呢?”
徐龍司滿臉地不成置信,血都衝到了腦筋,蔡牽話裡的一些細節,牽涉到黃旗幫內裡幾件奧妙,是連黃旗其他幾個頭領也不曉得的,蔡牽如何曉得的一清二楚。
“就是嘛,你這後生治家無方,還惱羞成怒,人家蔡老闆買賣遍及兩廣,又是堂堂的廣西候補道,是個彆麪人,還能妄圖你那家那半老徐娘?”
“好!”徐龍司點頭:“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