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的大雪深達二尺五寸，王翦的雄師卻在燕薊城燃起篝火。老將稱病歸鄉前，曾在軍帳中對王賁說：“大王近年常撫劍長歎，你們看他靴底的玄鳥紋，比十年前多了三道血痕 —— 那是在邯鄲坑殺舊怨時，被趙人斷劍劃傷的。” 雪夜的鹹陽宮，嬴政對著始天子母太後的靈位，俄然發明母親的楚繡屏風不知何時被換成了玄鳥紋 —— 本來在他坑殺趙人舊怨那日，太後已悄悄逝去，臨終前隻留了句 “政兒的劍，畢竟比楚人的鳳更利”。

十六年的大旱持續了三個月，直到八月的暴雨滂湃，鹹陽城的玄鳥旗才重新揚起。嬴政站在新建的麗邑城頭，看著魏使獻上的輿圖，俄然想起尉繚的 “三十萬金亂諸侯” 計 —— 那些被秦人黃金拉攏的六國權臣，現在正在臨淄、大梁的酒坊裡漫衍謊言。“初令男人書年，” 他對身邊的內史騰說，“讓每個秦人都曉得，他們的春秋，是玄鳥旗上的一根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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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之死的爭議，在《韓非子》殘卷中暴露端倪：獄中竹簡記錄，韓非臨終前曾改寫《孤憤》末句 “智術能法之士用，則貴重之臣必在繩以外矣”，暗指李斯必因妒殺己。但秦王的聖旨裡，“非終為韓不為秦” 的判詞，道破了法家名流的宿命 —— 在 “天下” 與 “故國” 之間，畢竟容不得分身。

尉繚第一次見到秦王，是在章台宮的偏殿。這個大梁來的兵家名流盯著嬴政的眉骨，俄然想起相書中的 “蜂準長目，摯鳥膺”—— 眉骨如蜂刺凸起，眼睛頎長如鷹，胸骨矗立如猛禽斂翼。“大王服飾與繚不異，是學穆公與由餘同席？” 他用心踢昭雪上的鹿肉，油脂濺在玄鳥紋的桌布上，“可穆公敬由餘如師，大王敬繚如鼠，不過怕繚看破虎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