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春，黃河渡口飄著細雪，孟明視盯動手中的劍柄入迷。劍鞘上 “雪恥” 二字已被磨得發亮，暴露底放工駁的刻痕 —— 那是九年前他從崤山逃回時，用仇敵的血刻下的誓詞。穆公親身撲滅第一艘渡船，火焰騰空而起，映紅了白叟鬢角的白髮：“當年我們帶著糧食來，他們用箭歡迎；現在我們帶著刀劍來，他們該用甚麼驅逐？” 孟明視昂首，瞥見老君主的眼中映著跳動的火光，像極了當年韓原之戰中，野人舉著燃燒的火把衝鋒的場景。

由餘歸秦後，常坐在雍城城頭，望著西方的隴山發楞。他教秦人辨認西戎的狼嚎信號，卻在深夜偷偷吹奏戎地的骨笛，笛聲裡儘是對故裡的思念。有人瞥見他在穆公的陵墓前放上風乾的羊肉和淨水，用戎語喃喃自語：“巨大的狼神啊，他不是征服者，是讓兩個民族停止流血的智者。” 他的牛皮箭囊裡，除了秦人的弩箭，還藏著一塊刻有狼頭和玄鳥的玉符，那是穆公臨終前送他的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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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守將站在王官城頭，看著秦軍如潮流般湧來，前鋒竟滿是騎著隴右戰馬的馬隊，戰馬披著浸過桐油的牛皮甲，馬首掛著西戎的狼頭旗。更讓貳心驚的是，領頭的將領腰間掛著戎王的金錯刀，刀柄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下格外刺目 —— 那是由餘在決鬥中親手斬下的戰利品。“報 —— 由餘將軍已繞後堵截糧道！” 探馬的喊聲未落，城頭的 “晉” 字旗回聲而倒，取而代之的是猩紅的玄鳥旗，旗角繡著的 “秦” 字被鮮血滲入，像一朵盛開的芍藥。

退朝後，穆公在內史府的桑樹下走了整整一夜，腳邊落滿被踩爛的桑葚，紫玄色的汁液滲進青磚縫，像極了疆場上的血跡。內史廖捧著竹簡過來時，他正用劍尖在地上刻著 “忠信” 二字，石磚上的劃痕裡滲著乾枯的血跡，好像一幅班駁的輿圖。“戎王僻處西陲，從未見過中原的綺羅管絃，就像初生的狼崽不知圈套的可駭。” 內史廖的聲音像絲綢般順滑，“十六名能歌善舞的秦女，配上十二套精彩的編鐘，充足讓他沉湎和順鄉，忘了西進的野心。更妙的是，我們趁機為由餘請功，用心遲延他的歸期，戎王生性多疑，豈能不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