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他絕望的是官員的敗北。右北平太守和旻貪墨軍餉,中飽私囊達十萬錢,被刺史彈劾後,竟拿出梁冀的手書討情,上麵寫著 "和旻無能,宜從輕發落"。下獄前,和旻在牢裡高呼:"大將軍府的庫銀,比我多百倍!客歲冀州賑災銀,半數進了梁胤的私庫!" 劉誌看著卷宗,渾身發冷,本來統統貪腐案件,查到最後都指向梁府,可他能做的,隻是在聖旨中不痛不癢地說 "臧吏必究",然後看著梁冀將罪證一一燒燬。
戰役元年的洛陽宮,春寒料峭,劉誌盯著梁太後的棺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這位臨朝聽政十三年的順烈皇後終究薨逝,靈幡在東風中獵獵作響,像極了梁冀擅權的暗影終究褪去一角。他想起客歲在梁府被迫觀兵的場景,梁太後端坐在首坐,梁冀腰佩金錯刀,眼神如刀般掃過他的脖頸,現在太後一死,那道目光卻愈發陰鷙,彷彿在提示:太後崩逝,大將軍的權杖隻會更重。
最讓他震驚的是巴郡山崩,羽士襄楷冒死上疏:"大將軍擅權,地裂山崩,此天譴也!昔趙高亡秦,今梁冀亡漢!" 他想重用襄楷,卻被梁冀以 "妖言惑眾" 下獄。深夜,他偷偷來到廷尉府,隔著牢窗瞥見襄楷的白髮在月光下飛舞,白叟正用指甲在牆上刻《詩經》:"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那一刻,他想起質帝臨終的眼神 —— 阿誰八歲孩童在毒發時,眼中儘是不甘與求救,而本身用了十年,仍學不來那份勇氣。
漢桓帝劉誌的平生,是東漢皇權最屈辱的註腳。他八歲落空父親,十五歲被推上龍椅,在梁冀的暗影下當了十三年傀儡,好不輕易結合寺人誅滅梁氏,卻又落入五侯的掌控。他曾試圖勵精圖治,卻發明滿朝皆是權臣翅膀;他曾想靠近士大夫,卻目睹李固、杜喬的鮮血;他乃至不能庇護本身的生母,隻能看著博園皇後在梁氏的監督下鬱鬱而終。
誅滅梁冀的次月,單超、左倌等五人被封為縣侯,單超為新豐侯,食邑二萬戶,其他四人各萬戶,時稱 "五侯"。劉誌看著他們在朝堂上頤指氣使,比梁冀更甚:單超的侄子強搶民女,左倌的弟弟私設公堂,徐璜的門客把持鹽鐵…… 他想起梁府的豪華,現在五侯的宅邸更勝一籌,洛陽百姓暗裡說:"梁冀死,五侯生,狼去虎來,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