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壽香不由得微微點頭。

她們那邊也缺人手，很多人都是身兼數職，她手頭上也是好幾樁差事甩不脫，竟日裡忙得暈頭轉向的，不然，她方纔也不會說出“躲安逸”如許的話來。

那一刹兒，宿世十八年深宮光陰的熬練，終是起了功效，她的一行一止、一舉手一投足，皆端方到了頂點，卻又不顯拘束，予人的感受，唯有“安閒”二字。

林壽香倒是不急，閒閒笑道：“反正差事已包辦完了，我們又可貴見個麵，便說說話也好，我也樂得躲個安逸。”

“你來，先見過這位林司簿。”錢壽芳此時又道，語聲中含著笑意。

紅藥日日替劉喜蓮刷恭桶之事，她亦知悉。隻此乃她們暗裡的來往，她向來高高在上，自不會多管。

這可真可貴了。

而如紅藥如許的好苗子，一俟進了尚宮局，略加點撥，立時便能派上用處，或可暫解燃眉之急。

兩小我說了冇幾句，錢壽芳便抬開端望瞭望天，蹙眉道：“都這遲早了，紅藥如何還冇返來？”

錢壽芳一心向紅藥示好，態度自是極儘暖和，一麵說話，一麵便親拉起她的手，將她領到林壽香跟前，笑道：“喏，這就是你要的顧紅藥了。”

“現下時候也不早了，你這便回屋清算清算去罷，衣裳鞋襪甚麼的都不必帶著了，六局一司的衣裳款式和你們這裡不一樣，便帶了也穿不著。”

見她去處端方，縱使聽聞這等動靜，亦未像平常小宮人那樣喜形於色，林壽香先入為主，更加瞧她紮眼，遂又和聲道：

早知金海橋畔藏著如此人物，她就該多往這裡逛一逛，先一步將人調去尚宮局纔是。

錢壽芳啐了她一口，到底撐不住，也自笑出了聲，點頭道：“罷也、罷也，說甚麼閻王無常的，這話也就我們私底下講談講談，叫人聞聲了，又招忌諱。”

她搖了點頭，眉間漾起一絲鄙夷：“閻王爺要真如許兒，地府可就亂套了，甚麼妖妖怪怪都能現世。”

她但是鐵了心要走宿世老路的，一步都不肯錯。

她輕舒了口氣，斯須卻又心跳如鼓，一時候竟連手腳都不知該往那裡放。

她深吸了口氣，強自抑下心境，低頭將恭桶放在不礙事的處所，方提步走了疇昔。

林壽香被她說得笑起來，道：“是，是，我說錯話了，錢掌事還請寬恕則個。在這冷香閣裡，您白叟家纔是那閻王爺。”

這小宮女的行動舉止，委實不比那浸淫宮中多年的大宮女差，乃至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