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暗淡,陸崇遠伏在地上,拿著筆寫著東西,地上的血星星點點,而那紙上也並不平整,可他卻半點都不敢停。
“那些外嫁的陸氏女娘一定能保得住,但旁支血脈隻要循分守己,幾代以後,朝中科舉如果鼓起,不再以世家門閥保舉入仕,他們或許能夠重新獲得入朝的機遇。”
可現在她身上卻再無半點當初嬌弱,明顯還是是那張臉,可說出的話卻如同利刃,鋒利的能夠一刀一刀活剮了民氣。
棠寧垂眸:“以是你挑選讓統統人跟你一起去死?”
棠寧站在一旁,看著陸崇遠寫下的那些東西,有些是她曉得的,有些倒是她不知的,樁樁件件都是安帝即位前的隱蔽。
四周統統人都是趕緊低頭:“是,督主。”
“女郎?”
陸崇遠神采猙獰,那模恍惚糊的聲音自喉間蹦出,混著鮮血。
這曾經是他從未放在眼裡的孩子,是連他府中之人都能隨便拿捏的女娘,她曾見他都不敢說話,常常都躲在陸執年身後,望向他的目光都戰戰兢兢。
當年的陸崇遠本就是陸家佼佼者,幼年便資質極慧,他並非不曉得太子所說的是對的,世家也的確有弊端。
棠寧低頭看他:“如何,陸公另有話說?”
陸崇遠不敢去賭,他也賭不起。
“隻可惜平山王謀逆敗露,囤糧買馬的銀錢也早就被人扣押,就連封地那邊現在怕也已經被人看著。”
既然服軟,要求蕭厭放陸氏一條活路,他就冇想過要做手腳。
陸崇遠緩緩抬頭躺在地上,隻感覺棠寧最後一句“安撫”卻最為誅心,他臉上似哭似笑,眼淚狂落時,手中一點點鬆開了抓著的大氅,瞪大了眼斷了呼吸。
牢中統統還是,誰都不曉得這裡來過旁人。
“那你可得快著些,我餵你的東西,支撐了不了多久了。”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有人出去,將陸崇遠的屍身抬了出去,然後就有人過來查驗。
可陸崇遠隻是昂首看著她,彷彿拚著最後一口氣在等她承諾。
大氅下襬被人用力抓住,棠寧低頭就見失了藥力壓抑再次毒發的陸崇遠,死死抓著她衣袍抬眼看她。
“啊——”
厥後太子死了,連帶著附和他所說、背棄世家好處的賀家也跟著一起滅族,他覺得陸家能在他手中持續鼎盛。
棠寧將那捲自罪書收好放進袖裡,這才垂眸當真道:“我和阿兄固然不是好人,卻也不像你與安帝暴虐。”
可他是世家之人,受世家教養,他毫不會聽任有人想要冒犯了族中好處,毀了他們這些世家百年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