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回門就是戚兒，如何能讓你脫手呢，那傳出去我還咋做人。”孫氏一把將許老太太推出去，“姑奶奶還是去看老太太吧，把穩讓灶間的油煙嗆到您。”

錢凱山忙得出了一身汗，總算是把屋裡清算得有點兒能見人的模樣了，這才抹了把腦門上的汗珠說：“娘，你再躺會兒，等三妹兒醒了就過來看你。”

許老太太頓時垂下頭去，喃喃地說：“娘，你咋曉得的。”

院子裡傳來狗吠聲，半晌才聽到有人趿拉著鞋出來問：“恁晚了，誰啊？有啥事明個兒再說吧！”

不過錢凱山也冇多問，一來明天太晚了，二來也是曉得妹子的性子，不想說的事兒如何問都是冇用的。

第二天一大早，還隻要矇矇亮的時候，錢凱山就輕手重腳地爬起來，摸到老太太住的東配房，開窗通風，把屋裡亂七八糟的雜物都歸攏起來，然後又是擦桌又是掃地，把錢老太太看得一頭霧水，半撐起家子一個勁兒地問：“老邁，你這是做啥咧？大淩晨的你不睡覺，你來這兒鬨甚麼妖兒。”

“額……”錢凱山愣了一下，到底還是點點頭說，“就是到的時候晚了點兒，怕擾了你睡覺，就讓她住西廂了。”

錢老太太冇有再說甚麼，耷拉下眼皮眯著。

“還不就是來看看娘……嘶……”錢凱山話冇說完，腰間又被狠掐一記，倒吸著冷氣道，“我也不曉得，冇問她咧。”

“不礙事，不礙事。”錢凱山搓搓手朝外走，給她帶上門說，“那你歇著吧。”

“好嘞！”錢凱山緩慢地回聲，然後一溜煙兒地跑回自家屋裡，把媳婦孫氏扒拉起來道，“孩兒他娘，你醒醒，三妹返來看娘，你從速去娘那屋清算清算。”

“哎呦，難怪呦。”錢老太太又靠回被垛上，“可貴她還掛念著我，大丫和二丫都多久冇來過了。”

這時候外頭已經大亮了，大孫子柱子已經起家兒了，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柱子本年週歲十四，每天早晨吃得比誰都多，淩晨天還不亮就又餓得不可，每日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灶間找吃的。

“娘身子還是那樣，除了腿腳不好下不了地，彆的都好著呢，那腦筋頂我都好使！”錢凱山把油燈放下，扯了扯肩頭披著的衣裳問，“走了這麼遠的路，餓不餓？我讓你嫂子給你熱點兒吃食去。”

進門就聞著一股子陰沉發黴的味道，喊了聲娘，隨即奇特地問：“這屋裡是股子甚麼味兒？聞著比西配房還潮得短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