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二叔。楊無端苦笑著想，還是這副麵冷心熱公事公辦的脾氣。

她不動聲色地還了一禮，摸索地問：“牛千戶漏夜拜訪，想必不是來看望門生這麼簡樸。”

那也是楊無端獨一一次與錦衣衛直接打交道，以後天子大怒，六合會會眾被以謀逆大罪停止圍殲，連審判都不需求，天然也就用不著打攪她這個榜眼。文官與錦衣衛雖談不下水火不容，但相互之前都見機地保持著間隔，既是因為狷介的文官個人瞧不起武官，也是因為兩邊心知肚明：天子要藉助錦衣衛的力量與文官個人對抗，當然不會樂見他們乾係和諧。

她沙啞地對著設想中的楊瓚道：“您要曉得，依我的本心，我也不想局勢擴大有傷國度元氣，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本身找死，我憑甚麼攔著？”

她三兩下把紙團揉碎了塞進嘴裡，梗著脖子硬吞了下去，又清了清喉嚨，纔對牛千戶道：“獄中不便，我就不寫複書了。勞煩大人答覆那邊：‘長痛不如短痛，皇後既然如此不識大抵，一計不成必生二計，她不會有安生的一天。’”

楊無端翻身坐起，並冇有動。固然牛千戶不像帶著歹意而來，她也遠不是人家的脫手――即便如此，她仍然用衣袖覆上那塊硯台，袖子底下的手指緊緊攥住它。

牛千戶身有武功，能夠在黑暗中視物，早就發覺了她的小行動，悄悄地咳了一聲，假裝甚麼都冇瞥見。

“請講。”

眼淚一刹時就湧了上來，彷彿頂開了下水道蓋子的大水，連同被她緊緊地封閉在內心深處的委曲、不甘、驚駭、恚怒……楊無端吸了吸鼻子，彷彿看到楊瓚站在她麵前，整小我潔淨得不像是個世俗的活人，而是冰雪作骨，水墨為魂。

上一回見到牛千戶，是在傳說中有進無出的錦衣衛北鎮撫司，楊無端作為六合會可駭攻擊的倖存者去供應證言。

楊無端吸了吸鼻子，冇有管眼角的潮濕，就著隨珠的光芒一目十行地讀完了信。

這章轉頭也要重新排過。

楊無端道了謝，擎著那顆被他的手掌摩挲得溫熱光滑的珠子，她這些天連乾草地鋪都睡了，也不知多久冇沐浴，早就忘了講究，一門心機隻顧著扯開信封，扯出裡頭的一張紙來。

很好，楊無端纔不管他到底想從太子那邊獲得甚麼，她現在正貧乏力量，奉上門來的先用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