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也曉得了。”他在白狐裘上蹭掉手上的油,笑著問:“殿下,任閒庭這場豪賭,賭的不但是他一身榮辱九族性命。他若勝了,端朝百年以內再無北蠻之憂,天子陛下能夠太承平高山持續有為而治。他若敗了……便是抽走龍椅底下最後墊那塊磚。”
楊無端總有那麼些奇思妙想,楊瓚稟性嚴厲,偶然候感覺她過於輕浮,既看不慣那副作派,又怕她在宦海上虧損。等她終究吃了大虧,他看她又隻剩下好處,滿心護短,隻覺舊黨大家臉孔可愛,天子……天子……
他剛纔俄然想起了兩年前,也是落雪紛飛的時候,楊無端從梧州寄信回京,滿紙瀰漫熱忱,說她要鼎新,說她有本領無中生有,說她能讓錢生錢,贈他一個豐盈足食的國庫。
解意點頭擺腦地走出戶部大門,瞭望到幾箇舊黨的官員說談笑笑漫步過來,趕緊身子一縮,躲進中間的冷巷。
統統人嘴上不說,內心都抱怨天子硬扣了楊瓚在宮內,年假也不放人,一部主官久不在衙,辦起事來束手縛腳,諸多不便。
他這句話問得很直接,依他們現在的乾係本不該如此不加潤色,太子就是將來的天子,睿王倒是每任天子必須顧忌的威脅,他幾近就是扯著百裡頡的衣領湊到他鼻子尖上問他――你憑甚麼比我曉得得更多,老子的官員裡到底有多少你的人?
解意是當明天子即位元年親點的進士,麵上看是正兒八經的帝黨,私內心,他和端朝統統的聰明人一樣,對當今情勢有本身的認知。在他看來,之前國庫裡那點家底兒全填了北邊的洞穴,天子陛下無可何如,放出長於理財的新黨,剛在北國折騰出一點動靜,舊黨恐怕新黨坐大,又急吼吼地藉著京察把人給打上馬。丁新語楊無端發配,梧州上高低下黜落三十幾名官員,因為受不住監獄裡的痛苦,還病死一個!
坑邊搭好竹棚燒足炭火,他和百裡頡舒舒暢服地窩在圈椅裡,吃著雞翅喝著酒,俯視深坑裡凍得*的元象關,另一頭另有初具範圍的回雁關,剩下的土很多,百裡頡妄圖把北蠻的鄴城也建出來。
“太子殿下,東坡先生說‘勝固欣然敗亦喜’,事理分歧而情同,你願他勝,或願他敗?”
不開眼的老天吐出一道遠而悶的雷,劉廷璣循聲朝窗外望了眼,再轉轉頭時,楊瓚仍然凝筆待書,一滴濃烈的墨汁滾到筆尖,眼看就要滴下來。
“楊無端運氣不好,”睿王一邊對太子殿下說著,一邊笑眯眯地啃一隻烤雞翅膀,“前年我烤雞翅的時候她不在,客歲也不在,本年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