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順天府尹解意想,就算楊瓚在戶部,莫非他就能順利要到撥款?
“任閒庭想要偷襲鄴城,這麼奧妙的軍情,”楊小康斜睨百裡頡,“你是如何曉得的?”
不開眼的老天吐出一道遠而悶的雷,劉廷璣循聲朝窗外望了眼,再轉轉頭時,楊瓚仍然凝筆待書,一滴濃烈的墨汁滾到筆尖,眼看就要滴下來。
戶部是真冇錢,國庫窮得一個銅枚落到地上“叮噹”響,楊瓚他再能,巧媳婦也做不出無米的粥。
坑邊搭好竹棚燒足炭火,他和百裡頡舒舒暢服地窩在圈椅裡,吃著雞翅喝著酒,俯視深坑裡凍得*的元象關,另一頭另有初具範圍的回雁關,剩下的土很多,百裡頡妄圖把北蠻的鄴城也建出來。
“現在你也曉得了。”他在白狐裘上蹭掉手上的油,笑著問:“殿下,任閒庭這場豪賭,賭的不但是他一身榮辱九族性命。他若勝了,端朝百年以內再無北蠻之憂,天子陛下能夠太承平高山持續有為而治。他若敗了……便是抽走龍椅底下最後墊那塊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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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無端運氣不好?百裡頡無聲感喟。
她說,你曉得甚麼是經濟學嗎?經濟學就是白手套白狼,資訊不對稱帶來財產,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能吃到最多最便宜的螃蟹!
統統人嘴上不說,內心都抱怨天子硬扣了楊瓚在宮內,年假也不放人,一部主官久不在衙,辦起事來束手縛腳,諸多不便。
前明毀滅的殷鑒不遠,黨爭禍國殃民,舊黨這幫子人隻知粉碎不懂扶植,比及做事的人都被他們禍害光了,端朝也就是前明的了局。
死的阿誰官員跟解意打過交道,兔死狐悲,他逼真地難過了好幾天,對舊黨添了怨懟。
“子曰: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注)
文淵閣內文書浩繁,為製止火燭之害,炭盆略微烘熱房間便被搬出去,楊瓚在單衣外套了三品以上大員的製式紫貂裘,雙耳外罩同款耳套,垂眸盯著筆尖很久,長長的睫毛棲在欺霜壓雪的白膚上頭,劉廷璣忍不住幾次諦視,隻覺他清秀得像一幅倪雲林的畫。
解意點頭擺腦地走出戶部大門,瞭望到幾箇舊黨的官員說談笑笑漫步過來,趕緊身子一縮,躲進中間的冷巷。
他這句話問得很直接,依他們現在的乾係本不該如此不加潤色,太子就是將來的天子,睿王倒是每任天子必須顧忌的威脅,他幾近就是扯著百裡頡的衣領湊到他鼻子尖上問他――你憑甚麼比我曉得得更多,老子的官員裡到底有多少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