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是白日裡，夜晚照明前提有限，如許闊大的書房就顯得有些華侈，楊無端目力所及，整間書房都被高凹凸低的燭台包抄著，大大小小的燭火將房間照得透明，卻又帶有一絲不定的搖擺，燭淚寂靜且遲緩地由高而低滴下來。

既然天子陛下揹回身，楊無端就大膽地由偷看換成昂首光亮正大地看，卻不料天子俄然出聲：“本年多大了？”

又是一個高聳的題目，還完善主語，鑒於室內除了那老寺人就兩小我，楊無端不敢裝聽不懂，清了清乾澀的喉嚨，恭敬答道：“臣虛度十六載工夫。”

這裡的“像”當然指的是楊無端像楊瓚，固然錦衣衛幾次三番陳述，楊穆氏進宮時也曾開打趣似的提起，天子卻並冇有當回事。殿試和謝恩時他遠遠地瞅見楊無端，隻覺這小子個頭矮小、進退失據，那裡及得上楊瓚半分風采。

那位暴殄天物的懷疑人正站在南麵的窗前，以右邊對著她，穿戴一襲團領的明黃色龍袍，外頭彷彿還籠著一層紗，燭光下霧濛濛的也看不太細心。天子長著一張稍嫌女性化的臉，邊幅比楊無端設想中更漂亮，並且並不像楊小康，不，百裡昕。

半敞的南窗外透出去一陣風，天子的背心被風吹得有些涼，他又向後靠了靠，在窗扇投下的暗影中眯起眼睛狠狠地盯住楊無端。可惜楊無端看不到，那目光與百裡昕真有幾分類似，都像是猛獸偶然間發明瞭強大無依的小植物，或許它還不餓，或者它需求點文娛，因而先悄悄地、慵懶地藏起爪子。

天子又眯了眯眼，回身望天玄色深處，遠處的宮殿高閣之上點著了燈，黑暗中那燈光像是孤傲無依地漂泊在半空。

那和田玉筆架缺了個角，生生把一座高山削掉半邊，楊無端瞧著心疼不已，暗恨暴殄天物。

甚麼意義？楊無端瞪著天子陛下的背影，如果目光是劍，恨不得就在那上麵捅出兩個洞穴：“承……承陛下錯愛……臣惶恐泣零……但臣早有婚約，人無信不立……”

第一感受是“大”，楊無端目測整間書房約為15米乘以12米，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