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還把靈牌鎖在不見天日的高塔以內，美其名曰供奉，說到底人死了都不能安生，還要持續為他保家衛國。現在多好，彼蒼白日任遨遊……”

她閉上眼睛，吞了口口水減緩失血過量的乾渴，艱钜地發聲道：“我能想出無數個你要燒了憫忠閣的來由，但總感覺都不是最首要的。”

睿王一時還不能出聲，隻揚起右手做了個手勢。

該！楊無端幸災樂禍地嘲笑他，都如許了還想吟詩呢。她現在的角度看不到被兩人拖出來的女殺手屍身，除非竄改半身……還是殺了她吧。

他做了最後一個手勢。

第一，等救火的多量僧侶趕到，就算再有暗藏的殺手也不能構成威脅，楊無端和睿王的兩條小命算是撿返來了。

楊無端的目光追跟著那縷青煙，不謹慎迎上了漸至中午的太陽，晃得她麵前大騙局小圈，儘是五彩光暈。

睿王頜首，身不由己地倚向楊無端，又換了個手勢。

楊無端想了想，猜道：“第一步：把這女人拖出去？”

“第二步：撿支蠟燭？”

她僵在那邊太久，睿王強忍著咳嗽，扶住她的肩膀從前麵看了眼，“咦”了一聲，提出另一個疑問：“是誰脫手？”

第二，睿王被刺的背後指不定是甚麼黨爭或者朝堂詭計，以本朝措置此類事件的常例，向來是一床錦被諱飾，保持著大要的一團和藹歌舞昇平，受害者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既然要吃這個悶虧，那不如把事情鬨大了，讓朝廷冇臉。

也是，楊無端想，如果是睿王的侍衛，不成能隻殺人而不救人。這位奧秘的圍棋俠約莫是在睿王發射小箭的同時脫手，圍棋子鑿穿的顱骨下方是大腦前額葉，還真不好說那女子到底死在誰手裡。

楊無端及時扯了他一把，兩人總算規複了相對穩定的塔形佈局，相互支撐著大口地喘氣，睿王抖動手小幅度地揮動他的扇子，輕咳了兩聲，沙啞隧道：“那女子雖做南襄仕女打扮，所用的武功卻出自北狄境內的一個邪派，名為‘朝露’。昔日曹孟德曾雲：‘對酒當歌，人生多少？比方朝露，去日苦多’……咳咳咳咳……”

“你有甚麼發起？”她謹慎翼翼地一點一點側過甚去看睿王，他剛抹去唇邊咳出的血沫，看來比死人也就多口氣，而從他瞳人裡倒映出的影象看，楊無端本身也好不了多少。

兩人又收回痛極的嗟歎，楊無端眼淚都出來了，眯著眼睛隔著淚花覷向已經變得煙霧騰騰的憫忠閣，不知是否心機感化，鼻端除了兩人身上的血腥味和供佛的焚香，也能聞到木料燃燒的焦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