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叔聽後一驚,那玉是寶玉自胎中帶來的,跟命根子普通,怪道他現在瘋瘋顛癲的,莫不是因失了玉,才失了心智?後轉念一想,憑你身上戴的甚麼好東西,進了這處所,隻怕都要被搜刮個潔淨。
隻說黛玉哭了一會子,便轉頭望著紫娟問道:“家裡現下另有多少現銀?”紫娟回道:“通不到二百的現銀,這還是上回鋪子收的租錢。”黛玉說道:“全拿出來給貴叔,叫貴叔先拿了這銀子去疏浚,且先探聽著動靜,瞧瞧官府是個甚麼意義?”
黛玉哭道:“老太太冇了,寶玉現在是個甚麼景象也未知,我一介弱女子,冇錢冇勢的,竟要如何才氣救人?”紫娟聽後,說道:“女人,我明知你身子不好,為何要將府裡的事奉告你?還不是因我們都是冇主張的,若說女人救不了,那真真兒隻能叫府裡世人聽天由命了,隻是不幸寶二爺,那日我回府時,聽麝月悄悄說了,自女人走後,二爺便發了魔怔,連人也認不全了,卻還記得每日都要往瀟湘館去給我們院子裡的鸚鵡餵食,聽了鸚鵡念女人的詩墮淚,見了女人平常用的東西墮淚。”
林黛玉意彆傳聞賈母已過世的動靜,那眼淚便像斷線的淚子普通滾下來,她心中悲慼道,不幸我林黛玉幼失父母,活了十幾歲隻要老太太跟寶玉兩人至心待我,現在老太太去了,竟不能在她白叟家臨終前送她一逞,今後見了母親也無臉去見她了,老太太本日去了,我現在還能依托誰?天麼,天麼,你怎的不將我一併帶走!
那貴叔便含淚答道:“本來宮裡的娘娘誕下龍子時,府裡還得了犒賞,誰知聖上打圍返來,便傳來信兒說娘娘冇了,府裡高低都慌成一團,不日便傳聞有人將珍大爺告了,那聖上聽後大怒,命人拘了珍大爺,又抄了東府,老太太聽後受不住,不過礙了幾日便去了,誰知老太太喪事方纔理完,官府便來人抄了我們家,又鎖走了大老爺,二老爺,璉二爺等人。”
紫娟頓了頓,擦著淚說道:“我本來恨極了二爺,隻怪他不該對女人如此絕情,現現在傳聞這景象,又不幸起他來了,女人跟二爺自見了麵開端,便各自都添了一身病,這病我瞧著竟是無藥可解了,隻是我自小奉侍了女人一場,見了二爺對女人的用心,也非常心折了!現下我們救不了二爺,隻求女人保重身子,也算是全了二爺的一片心。”
本日他傳聞林女人招他來問話,便心知必然是府裡的事隻怕林女人已曉得了,貴叔站在正堂外頭,見黛玉出去了,先上前恭身請了安,便垂手立在一旁等著黛玉問話,林黛玉先打量了他一眼,見是一個五六十來歲的老頭,身上穿了一件夾襖,頭上戴了一頂瓜皮帽,因連日來憂心榮府之事,臉上便帶著一股焦炙神采,因他本來是賈政身邊使喚的人,便是林黛玉也非常尊敬他,黛玉轉頭對雪雁說道:“端一張杌子給貴叔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