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心道,榮府人丁龐大,且王夫人上頭有個短長的婆婆史太君,在她底下做事脾氣穩定才奇特,隻是王氏心中難受,寶釵便安慰道:“媽媽不必奇特,人冇有穩定的,媽媽如果心內難過,儘管找爹爹訴說訴說便是了。”王氏搖點頭,說道:“這是我孃家的醜事,遮羞還不及呢,那裡好對你父親說?”
王氏聽了便嘲笑一聲道:“這已清楚就是了,隻我那姐姐那裡能想得這麼齊備,保不準便是她身後那老太君的主張呢。”
此時,薛謙細細打量了王氏,才覺出她眼眶發紅,臉上淚痕還未乾便問:“便是如此,我如何看你眼睛紅紅的,但是那裡受了委曲不成?”
王氏自小是侯門公府長大的女人,內裡的一些好處乾係她如何不知,隻此次因著薛謙大病一事,孃家人實在讓她寒心,隻她夙來便是個要強的,便強撐著一笑回道:“擺佈不過都是些問安的話罷了。”
王氏說道:“前些時候你爹爹病重,我特地寫了信歸去請薦信,誰知這信竟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好輕易等信來了,竟也不過是對付一二,這如何叫我不寒心。”
卻說薛家五次三番來求盧太醫與薛謙醫病,隻都被盧太醫回絕,誰知薛府大爺薛蟠為救父甘心給盧太醫當三年藥童,一時,全部金陵城中茶餘飯後都議起此事,有說薛蟠孝比黃香,有說薛家自甘輕賤,亦有說薛家趨炎附勢,各有論點不一一概述。
王氏聽了驚詫失容,怕坐起家來細細想了一番,竟是越想越有理,一時又氣又怒,隻這倒是她孃家人,那裡能對外人提及?寶釵怕將王氏氣出好歹,忙又開解道:“這原是我的猜想,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呢。”
王氏又想起京裡孃家人,倒是個個生了雙繁華眼,倘若她與老爺去了,莫說幫襯著蟠兒,便是順勢打壓薛家都是有能夠的,薛謙說:“你也是長在如許人家裡的,本身去好生想想罷,蟠兒我定是要送到盧太醫那邊去的。”王氏冷靜不語,隻在薛謙身邊又坐了一會子,便沉著一顆心自往前院去了。
王氏一怔,明知他們這一房中子嗣又薄弱,又心知夫君此次大病,連蟠哥兒今後的事也要運營起來,她想了半晌才道:“自另有蝌兒幫扶著蟠兒。”
至此時,薛謙這場大病已足足鬨了半年,轉眼便到了夏初,家中高低都已換了夏時穿的衣衫,但是,因著薛蟠承諾與盧太醫當藥童之事,薛家府中又狠狠鬨了一場,便是族長那房也打發人過來扣問此事,當初,薛蟠應了盧太醫此事,因薛譯當時未能勸止,自發對不起兄嫂,又引得城中世人談笑,便要拿薛蝌去替代薛蟠,薛謙自是狠罵了薛譯幾次,且薛蟠已應許了盧保仁,薛謙斷不能答應他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