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譯麵上一紅,隻得厚著臉皮陪笑道:“先生見怪了,門生數次拜訪先生,先生皆不在家裡,因有事相求,門生迫於無法,隻得在此等侯先生。”盧太醫嘲笑一聲問道:“你怕不是這金陵本地人罷?”薛譯一怔,不知盧太醫所問何意,隻仍恭敬答道:“門生家中世居金陵,恰是金陵人。”盧太醫道:“便是金陵本地人,如何不曉得老夫久以關門謝客。”
又說這兩日薛蟠連書院也未去,與寶釵每日頑在一處,兩人成日家不知在籌議著甚麼,星雲等人去問,寶釵也老是不肯明說,薛蟠又特地命了本身的小廝在內裡不時探聽,如果二老爺薛譯再去拜訪盧太醫便來知會一聲。
那盧保仁怒極反笑,用手指著薛蟠說道:“你不消拿話激我,我聽聞你家裡是商賈出身,古來販子厚利忘義,又最是為富不仁,你倒配跟老夫辯白辯白你薛家也配說這‘仁義’麼?”
你卻不知因著薛寶釵一言,激起了薛謙心中舔犢之情,薛謙便是為了一雙後代也強撐著斷不能倒下,他又看書上寫著‘食穀者生’,便問了李郎中的定見,於飲食上格外重視,身子看著倒漸好,隻是病根未除,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說罷,薛蟠出了曉春院,便有他貼身的兩個小廝跟著他一起進了薛譯住的院裡,此時外頭正有一個小廝來回說馬都已備好了,問是不是能夠走了,薛譯點頭,又側頭望著薛蟠說:“我們要往南山去尋盧太醫,也不見得便能尋著,你何必巴巴的跟著去。”
一旁的星雲見了冬兒這副模樣兒便笑著說:“你也太謹慎了一些,反正另有二老爺一起呢。”
小若承諾一聲自去了,不一會子又有則唯館的冬兒杏兒將薛蟠的出門衣裳送了過來,因薛謙病著,薛蟠的衣裳天然不能穿的太明豔,又因要外出訪客,也不好穿的太素淨,杏兒送來的是一件玉色錦鍛箭袖衫,一件石青色滿繡銀線描水紋的外套,底下又是一條月白秋羅褲與錦邊彈墨襪,並有同色的小朝靴,頭上又勒著二龍搶珠的抹額,冬兒自傳聞薛蟠要跟二老爺薛譯去拜見盧太醫便暴躁得不得了,待穿好衣裳後,冬兒又叮囑:“大爺去了萬不成隨便插話,統統謹慎行事。”
不過兩盞茶的工夫,便遠遠見有一戴鬥笠的老翁走過來,待走近了來看,隻見他鬚髮皆是斑白,穿戴一身粗衣短打,揹著一個揹簍,身形看起來倒是很健旺的模樣。
寶釵已探聽細心,這盧太醫族中子嗣薄弱,且為人不講道理,此次回籍諸多高官來拜一概回絕,已經獲咎了很多人,是以,寶釵倒並不怕他會暗中抨擊,又過了半晌,寶釵又安撫薛蟠說:“如若哥哥真衝撞了他,也不必擔憂,依此人脾氣看來,他倒另有幾分傲氣,想必也不屑做背後下黑手的肮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