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堅率先突破沉默,拿起一壺酒,雙手遞向劉廣,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皇叔,嚐嚐這酒,是新進貢的,滋味醇厚。”說完,本身則直接拿起另一壺酒,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水順著嘴角滴下,打濕了衣衿。劉廣看著劉堅這般模樣,恍忽間,麵前的劉堅與影象中的大哥垂垂重合,眼眶不由有些潮濕了,往昔的崢嶸光陰、兄弟交誼湧上心頭。
劉堅心頭猛地一顫,他怎會不知皇叔的脾氣,見此景象,趕緊快步上前,伸脫手去攙扶,嘴裡孔殷地說道:“皇叔,這是做甚麼?您這一跪,但是折煞朕了。冇有您哪有朕,有甚麼話固然說,朕不會介懷的。來人,取幾壺酒來,朕本日要與皇叔痛飲一番。”那話語中的體貼與恭敬,溢於言表。
“皇上,臣交戰了一輩子,從熱血少年到現在兩鬢斑白,可仍然竄改不了甚麼。”劉廣的目光望向遠方,似穿透殿門,看到了那硝煙滿盈的邊陲,“本年擋住了這一波內奸,可換個仇敵來歲還來,不是北麵凶悍的遊牧鐵騎,就是南麵滑頭的蠻夷水軍,不是草原的滾滾煙塵,就是本地的洶洶惡浪。這些年臣長年交戰在外,風餐露宿,與將士們同生共死,可臣終有提不動刀的時候,到當時候,誰還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真能希冀趙江山如許的人嗎?”一提到趙江山,劉廣的臉上儘是絕望與憂愁,“現在國門被肆意踩踏,百姓被他國無情掠走,如同待宰的羔羊,而海內呢,民不聊生,餓殍遍野,贓官貪吏橫行霸道,搜刮民脂民膏,現在已經到了不整治不可的境地了。”
老王爺悄悄地聽著,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天子劉堅並未停下話語,持續說道:“再者,朕的那三個皇子,他們背後都有各自的權勢個人,在這朝堂之上明爭暗鬥,互不相讓。若朕封賞了陸肖,不管他被哪一個皇子拉攏,都會讓某一名皇子的權勢獲得突然加強,而這無疑就突破了朕經心保持的內部權力分派的佈局。一旦如此,皇子們之間的均衡被突破,內鬨也就不成製止地要發作了。到當時,我們夏國墮入內戰的泥潭,內部的敵國如果瞅準機會,趁機發兵撻伐,我們這個國度可就真的危在朝夕,不複存在了。” 天子的聲音越來越降落,說到最後,彷彿帶著無儘的悲慼。
天子劉堅聽聞此言,身形猛地一震,彷彿被一道閃電擊中。他沉默很久,緩緩開口:“皇叔,此事朕定當慎重考慮,尋得一個萬全之策,既不能獲咎門閥士族,又要均衡皇子權勢,更要留住陸肖這等人才,隻是這此中的分寸,實在是不好拿捏了……” 說罷,天子又墮入了深思,金鑾殿內再度被一片壓抑的沉寂所覆蓋,唯有陽光還是無聲地灑落在金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