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切不孝!”桓侍郎終究壓抑不住肝火,重重地在官椅上拍了一把:“你這一走,另有誰肯跟你這全無前程的小官結婚!你父親隻你一個兒子,還希冀著你傳宗接代,燦爛門楣,自你出孝以來,祖父又給你挑了多少好人家女人……可兒家要嫁的是都察院的少年禦史,不是個前程未卜的六品外官!”
先時是縣城與城外各墟有積水,但水最多還隻到大腿深,叫征發來的民壯劃著船救濟住在低地的百姓,搶出泡在水裡的財物,將人放在山中寺廟裡救治便可。可進了八月,海邊不知哪個颱風登岸,雨下得就像天捅破了個洞穴,水線落下來得幾近像手電筒的光芒,又粗又亮。
他急得直撲向滾滾溪水,身後給他打傘的衙役都幾乎按不住他。隨行世人趕緊攔住他,勸他保重本身的身子,莫叫大雨澆病了,衙內瞥見了擔憂。前麵又有從岸邊過來的村老,世人趕緊攔下他來問了那邊的景象――
他的聲音又高又急,穿透了沉沉雨幕,卻有個比他更急的聲音從背麵壓過來,連人也不知如何闖進了差役圈裡,扯住宋縣令喊道:“宋父執,時官兒到那裡去了?”
縣裡多年飽受暴雨之苦,自來也有抗洪救災的經曆。縣丞、主簿等是在任上乾了多年的,給他父親也獻了很多征發漁夫漁船、向鄉宦和商戶們勸募、構築浮橋、查驗堤岸的經曆。
城北魚溪、禾豐溪一同漲水,溪下方淤積的泥砂太多,下流溪水沖斷堤岸,淹了一片村落。
宋時詳讀災異誌,拉了縣裡幾個陰陽生給他算積年暴雨災害的時候表,統計易受災地區,提早做起了抗洪救災備戰事情。
信中不便寫宋家的婚事,他就隻交代了一下本身要外放仕進的事,又勸元娘在宮裡循分守己,恪儘臣妾之禮,不成再把本身本身當作侍郎府的令媛蜜斯,以家世驕人。
批示使黃大人白得了五壇酒、十幾頭羊,當晚就給衛所兵士們都加了餐。黃批示不耐煩寫信,便叫人給宋縣令送了口信,奉告他不必擔憂城外匪患,有衛所鎮守在此,甚麼山匪流寇,隻要敢冒出來,他們自必第一時候帶人剿滅。
――武平縣收上來的賦稅中,要截留一部分作他們駐軍的軍費。如果那重文輕武、不好相處的縣令,他們也不會管對方的事,隻等索要軍費時看對方難堪;碰上宋縣令如許知情見機的,黃批示天然也情願投桃報李。
桓侍郎對這個孫子實在心灰意懶,扔下他回部裡值班。到得部裡,儀製司又呈上了本年各省生員花名冊,來呈冊的郎中含笑對他說:“大人可知本年福建省童試中出了個新奇事――汀州府中試生員中,竟有一個北方出身的考生占得了院試前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