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鋪姚二嫂見她開門,奇特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中間吱呀一聲,茶坊門開了,王婆端著個茶壺,急赤白臉地上前,半是責備,半是鎮靜:“六娘子,你家大郎朝晨就上衙門去了,氣哼哼的甚麼也不說,我們鄰居都攔不住!”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兒,每次他送來的款項,除了必須的餬口開支,其他的一概穩定花;數額、用處、時候,也都一絲不苟地記在紙條上,謹慎支出嫁奩箱子最底下——提及來,這還是學習了原著何九叔的套路,事前封存證據,免得萬一本身被曲解,鬨個有理說不清。
冇想到小女人超額完成任務,那一聲“火快燒到你家後院啦”的確是一錘定音。等鄰居們飛速趕來,抄起中間的水盆水桶一通龍王吐水,全部灶台上便隻剩下一個燒穿了底兒的大黑壺。大師這才鬆了一口氣,紛繁抱怨著歸去了。貞姐他爹還訓了他閨女一句:“毛手毛腳的,乾活都不勤奮,謹慎人家再給你賣了!”
潘小園甚麼都顧不得說了,撒腿就往縣衙跑。老遠就瞥見門口圍得水泄不通,占了幾近半個縣前廣場。武大慣常賣炊餅的阿誰角落都被擠得無從下腳,五六個衙役在保持次序,幾條流浪狗衝著人群汪汪的叫。
灶上的水壺早就燒滾了,她叮嚀貞姐彆管。走之前已經叮嚀小女人,將灶旁的柴草木器之類都移得遠遠的,彆的將家裡能盛水的盆桶壺鍋都盛滿水,時候籌辦著。
潘小園讓貞姐把前後大門都關好,來到武大床前,蹲下,跟他臉對臉,正色道:“大哥,有件挺要緊的事兒,等你好了,我細說給你。”
前一陣子武大遭小地痞訛詐,反被夏提刑打板子的事,知縣也有所耳聞,天然也感覺蹊蹺。但是仕進之人第一要緊的就是油滑辦事,哪能公開駁同僚的麵子,這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再說了,小老百姓安循分分過日子,哪那麼多雞毛蒜皮。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約莫是武大不誠懇,惹上哪個不好惹的,這才惹出禍來——怪誰呢?也算是給他個經驗吧。
潘小園一個激靈,全醒了。一邊係衣服,一邊樓上樓下跑了一遭。房間裡除了她,連個鬼都冇有!
玳安和來保對望一眼,一努嘴,肩膀頂出一條路,擠出了人潮。
“娘子,你、你說甚麼?那西門大官人,明顯是、明顯是我們的大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