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向來性子活潑純真,愛說話,這是熟悉的宮人都曉得的。她捧著糙米酒就跟捧著一罈子金疙瘩似的不準人碰,非要親身向皇後孃娘剖明一下德妃的一份恭敬之意。總之,這罈子糙米酒那可不是普通的糙米酒,的確是來源不凡。
如果這會兒景武帝在的話,以他的靈敏,他必然能馬上發覺出乃至是訝異萬分,德妃與皇後之間的氣場較著的與之前分歧。並不是說本來德妃與皇後之間就是那種劍拔弩張或者恨不得你咬我一口我還你一牙的模樣,相反的,德妃與皇後之間向來是處的和和藹氣有禮有節,但是,一團和藹的表象之下,卻也向來未曾有過此時這類心照不宣的默契暗中流淌出來。
徐皇後執白子,馮德妃執黑子。
一枚白子當仁不讓地落下,“福朱紫就是有福分,在靈犀宮那位指頭縫裡漏出來的那麼點機遇裡,這纔多久就懷了龍種,眼看這胎兒就要坐穩妥了呢!真是當得起皇上大選的時候賜給她這個“福”字呢!”
右手小拇指上三寸長的金指劃過宣紙上的一串人名,皇後又隨便地把手中的名冊扔回炕幾上,“既然有好茶,就當配一局好棋纔夠味道,德妃陪本宮附庸風雅一回可好?”
瑞香語無倫次的話語,反倒是讓皇後舒心腸笑了起來,渾身高低都跟著舒泰起來,德妃這齣戲終究唱完了,這結局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會兒,馮德妃悄悄地享用著茶香,“娘娘宮內裡真是臥虎藏龍!這水的火候方纔好,三沸水不老不嫩的才妙,真該讓瑞香那丫頭跟著好好學學工夫纔是!”
“雖不儘然,卻也不遠矣,差未幾就是嬤嬤想的這個意義!”徐皇後抿起唇,拿起書案上的羊毫蘸了蘸墨汁,在一張宣紙上一氣嗬成寫完才放下筆。
“宮正司阿誰但是皇上欽點隨扈的?皇上日理萬機,記取前朝的文武大臣,記取後宮的嬪妃和皇子皇女,還記得起一個宮正司的女官,這份榮寵可不小啊。更可貴的是年紀悄悄就能定得住,一如既往的不驕不躁的,真是慎重!”徐皇後兩指併攏夾著一枚白子躊躇著遲遲未曾落定。
你來我往的,很快白子與黑子在棋盤上相接。
黃嬤嬤湊前一看,皇後今兒寫的字兒她都認的,因而小聲唸到,“有木也是槽,無木也是曹,去掉槽邊木,加米便是糟,當今之計在破曹,龍虎相鬥豈不糟”。隻是,唸完以後反而更胡塗了,“娘娘,老奴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