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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覺得是魯莽。皇上喜怒難定,藍三蜜斯思慮不當。”
隻是他一半側臉迎著光,另一半卻淹冇在殿中的昏暗裡,明暗的交叉如此光鮮,使得他的麵龐閃現出一種奇特的陰霾。他板著麵孔,冇有多說彆的,徑直開口扣問殿中心跪著的密臣:“襄國侯藍澤變賣產業的事情,查出了幾分?”
隻要不抱病,這位天子從不缺席朝議,更不拖懶,送進宮裡的摺子都是當日審批,最遲不會拖過三日便能答覆,比他的父親祖父勤謹很多。這一日,還是是老寺人康保在禦前服侍,因為早朝上有了襄國侯一事的爭論,康寶曉得天子能夠表情不好,是以比常日更加謹小慎微,不時重視著天子的行動。
“嗯,去查。”
雖是剛進夏季,文英殿四角卻已經燃著火籠,光焰灼灼,將全部殿宇烘得暖和如春。藍澤在外頭凍得身材發僵,進屋不久就規複了過來,到得現在心中打鼓,額角已經滾下汗滴來。
藍澤大聲謝恩結束,天子揚臉叫起,然後殿中便又呈現了一瞬的寂靜。能夠進入文英殿議事的臣子,官做到這個份上,都練就了一身人前不露聲色的本領,此時臉上都是冇甚麼神采的,隻要不開口的寂靜才氣反應出他們正在考量揣測的內心。
文英二字,自燕朝建國就掛在了這裡,當年的初代襄國侯也曾頻頻入見參與國事,誰想多年今後傳到這一代,他藍澤平生第一次進殿倒是為瞭如許的荒唐事情。長長歎了一口氣,藍澤神采衰頹地緩緩朝宮門行去。
“皇上,臣覺得襄國侯世代蒙蔭,豈會淪落到變賣產業才氣還債的境地,這清楚是用心挑釁君威,實乃大不敬也。”
“臣覺得王大人所言極是,襄國侯該當嚴懲。雖則事出有因,但朝廷與天子的顏麵實在是被丟儘了,身受皇恩卻不知以君為先,隻念一己之私,襄國侯此舉甚為不當。”
“算了,且不管這個。貝成泰既然接了此事,那麼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長平王悄悄彈指,烏眸中映了日光流轉,“前次段騫教唆禦史張寒血洗池水衚衕,本王要與他算賬還未曾尋得良機,此次恰好,去奉告唐允脫手罷。”
賀蘭道:“藍三蜜斯深居閨閣,應當不會。”
一眾臣子隻得俯身山呼恭送,藍澤還大聲嚷著“謝主隆恩”。待得天子一走,藍澤身子一歪差點跌倒,實是這半日嚴峻過分,突然鬆下來就冇了支撐。
藍澤忙孔殷自辯:“微臣忠心赤膽,絕無鄙視皇上的意義,昨日之事是臣思慮不周,臣……”頓了一下,他把將要脫口而出的“要告寬恕”嚥了下去,言道,“臣請皇上降罪,甘領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