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即便不指向他,王韋錄也會狐疑是他所為,父皇更會。”
馬犀稟報導:“是他的女兒。”
長平王沉吟道:“或是通慧到頂點,能夠精確猜度父皇情意……”
這是他的自清之詞了,既然敢要求嚴查外務府,也就表白他本身並無與首級寺人孫英的勾連。天子聞言抬起了眼睛,將他與開口說話的幾個臣子都看了一圈,終究朝藍澤道:“你有何話講?”
天子頓時嘲笑:“嗬,朕竟然不知你口中的繁華治世,隻憑一個勳爵賣幾件產業就能民變。本來朕座下的治世,竟是如此岌岌可危。”
“多謝閣老。”
禦案之上列舉著幾堆摺子,天子麵無神采,從右手邊第一摞上拿了最上頭的幾個,一甩手,儘數仍在了禦階之下。“段愛卿,你說的事理和這上頭大抵不異,昨日裡朕已經看過了。”
馬犀回道:“昨日下午藍三蜜斯帶人從府中後門運了物件出去,到街上擺攤變賣直到掌燈時分,這期間她一向躲在不遠處旁觀,然後又帶人回府。據藍府那邊密探稟報,藍三蜜斯帶的人有兩個是家中的護院頭領,其他人等比來一向漫衍在藍府四周,彷彿是在暗中護佑。因為頭領中有一人技藝極好,密探不敢近前密查,是以隻知這些顛末,但不能查探詳情。”
藍澤受不受罰實在他們並不體貼,他們在乎的是天子的態度。比如兩端猛獸對峙搶獵物,那獵物死活無關緊急,首要的是兩端猛獸誰能占得上風。而首輔王韋錄現在的寂靜彷彿已經申明,他落了下風。
馬犀一身侍衛奉侍,卻比普通禦前侍衛身材肥大,跪在地上的時候就像伸直在角落裡的貓。他磕個頭行了禮,用剛好讓天子聽到的聲音恭謹回稟:“臣已查明,襄國侯本來並不知情,聞聽此事還大發了一頓脾氣。”
……
長平王斜靠著山石遠目看景,賀蘭低聲將早朝的事情一一奏報,殿中諸人言語竟是都一字不差複述出來。斯須奏畢,長平王緩緩勾了唇角,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摺子在朝臣們手上傳了一圈,最後又回到天子麵前的禦案上。殿中有半晌的安好,天子垂目而坐,彷彿又在細心審讀藍澤寫下的摺子。階下世人不動聲色看了看身邊同僚,最後還是禮部尚書段騫搶先開口道:
“女兒?”天子眉毛頓時揚起。
兩人作揖道彆,貝成泰回身出殿。藍澤經了這幾句對答方纔有些結壯之感,舉袖擦了擦頭上汗水,深一腳淺一腳步出文英殿。到得殿外,迎著天涯升起的微光,藍澤舉頭當真看了一會簷下高掛的太祖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