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坐著進府來存候的錢嬤嬤,自從三月三以後,她進府的次數越來越多,此時就陪笑安慰:“您彆為這點小事動氣,小孩子們遇事不知考慮,不免有些顧頭不顧尾的時候,您細細地教誨著就是了。”
月過中天,滿庭清華。
半晌,老太太幽幽望著窗外動搖的花樹,緩緩道:“以往是我錯了,才讓她們曲解,有了不實在際的非分之想。分就分吧,隻是如何分法,且看她們各自值我疼多少罷。影心,感謝你。”
“老太太,方纔底下丫頭們群情,五女人今兒下了學去大女人那邊,彷彿也是被趕出來的,歸去時神采非常不好。”屋中並冇有侍立的丫環,錢媽媽親手剝了果子遞上,在藍老太太耳邊低聲稟報,儘量將語氣放得輕柔的。
錢嬤嬤停手,伏身拜了下去:“老奴不過替您說出心中所想罷了,當不得您謝。”
藍老太太舉帕擦了擦眼角,悶悶的一言不發,錢嬤嬤就接著說:“您要完整甩手,最好先把這家分得清清楚楚的,當年老侯爺過世時固然分了家,但也隻不過將幾個田莊和鋪子分到兩位老爺名下罷了,平常吃穿用度大師也冇分得太開,二太太還在這邊幫著管家,更加冇個清楚了。現在不如完整分開,大家過大家的,也不免底下人胡思亂想。”
如瑾凝眉思忖一會,搖點頭展顏笑道:“恐怕五妹這是誤打誤撞罷了,若真得了把柄,她就不是去那邊說,而是要告到祖母跟前了。”
夜來的時候,南山居簷下幾盞羊角燈次第點著,在風中微微的蕩。屋中也掌了紅燭,燈芯邊撒了安神的香料,燃起來,滿屋滿室的甜軟香味。
藍老太太緊緊盯了昔日的婢女一眼。錢嬤嬤麵色如常,昂首安然一笑,手上還是悄悄的揉著,分寸極好。藍老太太與之對視半晌,緩緩鬆了挺直的背,喟然一歎:“肯和我說這些的,也就隻要你了。”
“老太太,且容老奴說句僭越的話。這些年您是體貼則亂,一味地疼寵兒孫,倒是有些過於順著他們的性子了。之前有您鎮著還好,近年來您不舒暢的時候多了些,不免精力不濟,老奴身在府外冷眼看著,有些民氣機已經亂了,行事也更加不鐺鐺。比方此次的事,從門禁到內院,可不就是因了有些主子蠢蠢欲動的原因,才生出這很多訛奪。”
說著,白叟家麵上暴露怠倦的神采,額頭眼角的皺紋更加深了,斑白鬢髮在燭火中明暗著。錢嬤嬤感喟:“既然決定了讓五女人頂著,您就把彆人放下吧,彆總在內心翻來覆去的。不癡不聾,不做家翁,您比來更加睡得少了,人目睹著也瘦了很多,何必呢,由著她們鬨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