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顧在這裡發怔,那邊藍如瑾已經帶人走出了老遠,眼看就要到了藍老太太所住的正房南山居。南山居背麵是一片桃林,此時正值初春時節,枝頭上一片深紅淺粉,朵朵簇簇開得好不熱烈,瞭望疇昔雲蒸霞蔚,華彩灼灼,走近前來更有落紅拂麵,端是說不出的高雅舒暢。
當下溫顏道:“無妨,我略歇歇就走。”便在山石上斜簽著身子坐下,靠住繽紛桃樹養神喘氣。
她懷中抱著一個大紅色描金粉彩賞瓶,瓶中滿滿插著幾枝碧桃,臉在花側,人比花嬌。雖比藍如瑾小了一歲,但身量卻高一頭,身材也略為豐潤些,整日蹦蹦跳跳的,與清臒寡言的藍如瑾構成光鮮對比。
青蘋趕緊趕前幾步走疇昔,哈腰摸了摸石頭,急道:“女人彆坐,這石頭還未被日光曬到,陰涼著呢,女人謹慎些。”因是出門倉猝,並未帶著坐褥,手中帕子又隻能撣土不能隔寒,她有些焦急。
服侍藍如瑾這麼多年,範嬤嬤從未見她如許過,一時之間又驚又慌,常日裡慣用來敷衍的各式說辭頃刻忘得一乾二淨,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範嬤嬤身子一僵,被這一聲喝得打了個顫抖,連一雙“扶”著藍如瑾的手也不知不覺鬆開了。穩住心神定睛去看藍如瑾,隻見她淨瓷普通乾淨的麵上罩著一層寒霜,雖是帶著未去的病氣,但那眼底冷銳的鋒芒卻如寶劍寒光普通,森森逼視過來,讓民氣顫不能相望。
冇走幾步便聞聲身後有人大聲談笑,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龐大混亂,藍如瑾聽聲辨人,不由立住了腳步。府裡能這般儘情喧華的不消多想,必是五妹藍如琳無疑。
不屑再看她一眼,藍如瑾號召了青蘋和翠兒便回身前行,腳步穩穩踏在花間小徑之上,肥胖背影一點點消逝於翠色掩映當中。範嬤嬤看她遠去竟隻張了張嘴,畢竟冇敢再上前禁止,先時那用強欺主的厚顏之態彷彿逃竄去了爪哇國,隻剩下呆呆怔怔的一張臉木在原地。
園子裡花木崢嶸,鬱鬱青青,掩映住遠處正房高高的房舍。藍如瑾看住那宛轉斜飛的青玄色簷角,眼波清寒,麵龐素冷如冬夜殘月。
此時藍如瑾循聲轉頭望去,果見桃花林裡走出一眾丫環婆子,當眾簇擁的少女衣裙鮮紅,裙裾飄飛,大說大笑的模樣不是藍如琳又是誰。
她自知此時精力有限,不能破鈔太多力量與之拉扯,以免遲誤了前麵的事,且堂堂侯爵蜜斯與仆婦撕扯更是跌了身份,傳出去讓人笑話,因而隻得依著範嬤嬤的話愣住腳步。心中卻不免一陣陣火氣上湧,體弱氣虛之時情感一衝動頭便發暈,肝火直衝得麵前發黑,穩了好一會才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