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厚厚一遝沾滿墨香的紙張交到年府總管年諍的手中,年富擔憂的問道,“老祖宗的表情好些了嗎?”年諍道,“富少爺寬解,老祖宗老當益壯,天然無事。”說結束恭畢敬從年富手中接過罰抄的紙張,回身走進重重幔帳的寢室。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年諍神情冷酷的走了出來,“老祖宗叮囑收心收身,萬事之前程大局,祖宗基業為重,切不成行那行動不端、後代情長之小婦人做派!”年富諾諾稱是,躬身退出佛堂深院。
三遍“世說新語”德行篇直抄得年富手臂痠疼,眼睛晦澀,隨伺一旁的綠萼研墨斟茶,如畫的端倪間添了多少倦容,年富正想令她下去歇息,西邊跨院響起蘇氏的哭聲,緊跟著是一陣短促慌亂的腳步聲。就在這時蘭馨提著一壺熱茶急沖沖走了出去,“熙少爺被老太太打板子了!”綠萼乍驚,“除了過繼的斌少爺,老太太最喜好的便是熙少爺,平常縱是嗓門高了也不捨得,今番怎會打了板子呢?”
“娘!”年富迎上前來,納蘭氏雙目泛紅,“咱娘兩進屋說話。”年富攙扶著納蘭氏走進書房,年富反手將書房的大門關上。納蘭氏一落座,神情愁悶道,“昨早晨深夜,皇高低旨將你父親召進宮中,現在人馬恐怕已經出了京畿重地。”年富訝然,“莫不是西陲邊疆有戰事?!”納蘭氏點頭,“青海羅卜藏丹津兵變,所屬部眾十萬雄師已經將西寧團團圍住!此戰凶惡,乃十年來僅見。”
接下來幾日,年富“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山川潑墨愈見散逸空靈,人物肖像惟妙惟肖,書法成就更是臻至化境。前院高朋送走一撥又一撥,天子犒賞迎來一趟又一趟,一時候年府之風頭極儘,都城表裡一時無二。這一日傍晚,年富方纔洗漱結束,竹韻齋中迎來一名稀客,年富不敢托大,迎出院門,“年總管,可有要事?”年諍藏匿在皮肉之下的笑容生硬的牽涉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意,“老太太想讓富少爺去見兩小我。”
竟然是秘聞傳在魏晉南北朝時便已失傳於烽火硝煙當中的水經注續本,紙張泛黃,偶有易碎脫落之處,作者不詳,字詞晦澀難懂,大多引經據典,通俗奧妙,一頁紙共一百三十一字,竟有三十八字剝流浪辨,其他一小半年富難查其出處,天然是一知半解,囫圇吞棗。時候如掌中沙礫悄悄流逝,油竭燈枯之時,白鬚老者悄悄走了出去,朝著年富微微躬身,“二少爺回吧。”年富站起家,徑直來到老者膝下,恭恭敬敬三叩首以後,悄悄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