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翹是從京外俄然接回京師的，身份也好，出身也好，本就是要叫世人丁誅筆伐的。

可一看到昔日仇人以外孫女，又看到她如此敬愛模樣，那裡又忍得下心去傷害。

半夜裡，椒房宮正殿早已熄了燭火，清凝殿這頭唐翹卻還整衣未眠，手頭謄寫著甚麼東西。

謝皇後躺在床上很有些使不上力，嘴裡卻唸叨著：“快，去將芝芝叫來。”

“朕好久不見你，你倒是本身來了。”永豐帝神采不大好。

一夜風雨如注，直到天亮時，纔有所消減。

是素琴。

她不再多言，輕腳去拿了豐富的外套來，從身後給唐翹披上。

謝皇後本性暖和，少有如許孔殷鎮靜的時候。

“陛下萬安、皇後孃娘金安。”

素琴正要應下，卻聽外頭珠簾微晃。

正說著話，外頭有人來。

不一會兒，長公主竟已穿戴整齊入了殿，“母後。”

比及喪事畢，大長公主棺木與戚家老太公合葬，已是四月中的事情了。

唐翹聞聲卻未動，“擺佈無事便練練筆罷了，母後邇來身子愈發弱了，現在驟雨突至，夜間最是不好過的。如果有甚麼狀況我便能去得及時。”許是夜間謄寫東西眼澀，她擱了筆捏了捏眉心，明顯已然睏乏了，卻道：“齋戒沐浴隻是遲早罷了，明日午休也可養神。左不過也就這兩日，過了就罷了。”

“你是有罪，若非你坦白，公主何故會流落在外這很多年？”永豐帝居高臨下看著她，較著帶了怒意，“朕聽聞，你還叫段戎帶了信去渝州，不讓二老入京。天下豈有你如許為人母親，做人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