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謹慎翼翼地扶著脾氣越來越像個孩子似的嬌妻,沿著碎石鋪就的巷子緩緩前行,有一搭無一搭地談天。
兜了一圈回到長風堂,次間榻桌上已擺了從書房送過來的一遝信,燕馳飛順手翻開看,一邊心不在焉地對付孟珠要求加餐吃點心的撒嬌:“腰都圓了一圈,還想吃?”
目睹藥碗見了底,燕冬將之放在一旁侍立的丫環手上捧著的托盤上,拿過巾帕來替丁二擦了擦嘴角,然後起家到打扮台前,拉開左手邊的抽屜,取了一本簿子出來。
燕馳飛表情有些沉重,信上落款已經是一個月前,也不知丁二現在如何了。他信中意義,擔憂本身歸天後父母逼迫燕冬畢生守貞,以是要燕馳飛暗中關照。
“你的情意我明白。”丁二展開眼,先前渙散的目光也變得果斷起來,“這些年我們伉儷恩愛,日子過得神仙難及,如果一朝分離,當然會難過不捨。可你是活下來的阿誰,便不能不去想將來的事情。冬兒,我們冇有孩子,你又還冇到二十五歲,一輩子那麼長,莫非從今今後都一小我過?”
燕冬聳了聳鼻子,狀似不滿地問:“為甚麼不能是兒子呢?馳飛是世子,先生一個兒子,將來能擔當爵位,今後便輕鬆安閒很多。我猜是兒子。”
“我纔不會賴皮呢,記下來是為了製止相公你耍滑頭。”她坐回床畔,一手握筆,一手執卷,邊說邊寫,“三月初五,以孟珠肚中胎兒性彆打賭,賭注為綠柳居席麵一桌,相公猜女,冬兒猜男。”
丁二悄悄歎了一口氣,又持續說:“看著你如許不情不肯,我實在很高興。但我如果不在了,無知無覺,高興與否底子不再首要。我們丁家甚麼都好,隻一樣不好――向來以世家為傲,也是以格外極力保護所謂世家的光榮。在我看來,那十九座牌坊,實在不過是剝奪了十九個女子平生幸運換來的,底子是熱誠。冬兒,我不肯意讓你重蹈那些人的覆轍。以你的家世豐度,就算新寡再嫁,也能覓得至心待你的夫君,我斷不能看著你被他們關進守貞樓裡,畢生不見天日,隻為調換一座冰冷無用的牌坊。”
燕冬麵上不暴露半點悲傷難過,一邊喂夫君吃藥,一邊講起晉京來信中所講的各種事件。
丁二精力不濟,目光也有些渙散,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愛妻,待她寫完後,纔開口:“我另有個心願,你務必寫出來。”
燕冬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孟珠本覺得燕馳飛比婆婆和那些仆婦們好霸占,不想他一句話砸下來,讓她痛不欲生,淚流滿麵:“我,我,我不是胖了!腰圍粗了,是因為孩子,孩子在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