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為安在讀《史記》？”少年稍一抬眼，眼神落在他放於膝頭的冊頁上，“《晉世家》載，晉獻公時鸝姬生亂，晉文公重耳蒙屈亡於狄，後顛沛流浪十九年方回晉，始霸。晉文公誌之堅毅，實在令人佩服。”【注3】

厥後之事，不堪回顧。

“王爺無妨先奉告我，你心中所願。”少年道。

“如君所願。”那少年答覆他。

“一個做戲這麼滴水不漏的人，必然會是王爺你登上大位的最大敵手。”姬淵說。

楚玄沉默了半晌，才道，“三哥與我，是自小一起在母後膝下長大的。”

“你就如許顧忌他？”楚玄問。

他怔了怔，自嘲道，“是了，我已到如此地步，信你又何妨。”他盯著少年看，“那麼，你又能為我做甚麼呢？”

姬淵選他，實在奇特。以姬淵的策畫和手腕，挑選其他任何一名皇子都比選他更加輕鬆，為甚麼恰好是他？

他冷冷看那少年，隻說了一句話，“我要阿誰位子。”

楚玄點點頭，當日在十裡長亭，墨紫幽執意要他相送時，他也曾思疑過墨紫幽想打他的主張，以是一起上都極謹慎地不與她打仗，但是她卻並無任何異動，反顯得他小人之心了。

“我不肯定。”姬淵答覆。

“追悔莫及的大錯？”楚玄喃喃自語，他苦澀地笑了一聲，“我八歲那年，隨外祖父拜訪寧國公府，在寧國公府一處偏院裡瞥見一名小女人。她生得很美，已近暮秋的氣候，卻隻穿戴薄弱的舊衣，坐在院子裡洗衣服，一雙手冰冷發紅。我實在不幸她，問了才知她是寧國公庶女，卻因寧國公夫人霸道，日子過得連下人也不如。我當時幼年氣盛，一時憤恚就拉著她的手，帶她進皇宮，把她帶到我母前麵前，說要娶她為妻。當時我想，隻要她成了我的老婆，天然無人敢再欺負她。而我母後也真的為我訂下了她，厥後——”

“王爺可曾犯過追悔莫及的大錯。”姬淵不答卻問。

姬淵笑了一聲，又持續道，“再則，當年他都可覺得了你苦苦跪求皇上，為何厥後六年間卻從未給在梁國的你捎去隻言片語？不過是認定你回不來罷了。以是當年的苦苦跪求不過是做戲，到底蘇皇後養他一場，他如果不做，未免讓彆人看著心寒。”

當時他連逢打擊，嫡親慘死，本身有力查清本相為嫡親報仇不說，還被送往梁國為質，俄然卻有如許一個弱質少年要來襄助他成績大業，當真是口氣不小。他頗覺好笑，隻是答他，“我一失勢親王，隻求安穩自保，何來鴻圖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