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跪下身,又連連起家去拿了軟墊放在蒲團上。一個仗勢欺人的罪,輕則被關,重則趕出府,她可受不起。
顏老夫民氣中肝火難平,對周嬤嬤視而不見,隻站著韓嬤嬤身前,開口道,“本日有客到,讓廚房多備些晚膳。”
顏老夫人那裡曉得含玉開口說話冷酷,無接待之心,這才怒了。
“韓嬤嬤,使不動你了!”顏老夫人拍案站起。
“停止!”隻聽一聲軟糯細嫩的聲音,“含玉不接待外客,是含玉之錯。我去佛堂,本身走。周嬤嬤是我的奶孃,有錯我娘自會懲罰,還望祖母高抬貴手。”
幽幽檀香,香火嫋嫋,緩緩化作香灰,內裡模糊的說話聲傳到耳中。
明若院那邊,林素馨剛從佛堂出來,聽雨迎了上來,開口道,“夫人,大蜜斯被老夫人關在了佛堂。”
聽雨接著道,“周嬤嬤也在壽安堂跪著。”
上一世徐氏家屬在沂州垂垂落魄,便想著體例跟祖母靠上乾係,得了祖父的保舉在汴京謀了個官職。徐家大爺肚中墨水未幾,科考兩次落榜,可他是個極善辯言之人,通了官道以後,官運亨通,在宦海上混的如魚得水,升了官,厥後還和陸相家結了親。今後捧高踩低,對顏家也不冷不熱。
顏含玉遲緩的轉頭,隻見一個偉岸的身軀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後。
跟出去的壽安堂婢子,半垂著頭,卻答覆,“老夫人讓大蜜斯跪著,請大蜜斯跪下。”
“猖獗,我說不跪了嗎?讓你加軟墊!”含玉回身,小小的臉上模糊的肝火,“是不是要請我祖父來,你們這些婢子纔不會仗勢欺人?我祖母說讓我跪下,還是說了要斷了我的腿?跪兩個時候還無軟墊相護不就是要斷了我的腿?”
現在麵對徐家的人,她隻會傲岸的對待她們,太傅家的嫡孫女,那分矜貴傲氣她不會棄之。
“猖獗奴婢,給我掌嘴!”
“老夫人息怒,大蜜斯到底是個孩子,經不起跪那麼久啊!”周嬤嬤趕緊跪下討情。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拿。”
腿上模糊疼痛連著生硬的感受讓她想到了上一世。聽話,靈巧,懂事,和順,除了對待母親,她麵對每一個親人都是恭敬暖和,對待外客亦是謙讓有禮,她明顯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卻還是得不到祖母的垂憐。祖父戰戰兢兢支撐家屬,她身處內宅,卻隻是感覺孤苦,她越想越感覺上一世太傻,自大、自憐,這些她明顯都能夠摒棄,卻一向把這感受埋藏心底。
走進佛堂的顏含玉,看到地上的蒲團,也不轉頭,隻開口道,“加一層軟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