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擺手道:“罷麼,無出處的我去瞧他做甚麼,但你說的這事,也不該我過問,反正還要問問太太們的意義。雖說是舅老爺做的保山,隻是眼下璉二叔不在,諸多事件皆悉拜托給了太太們,巧姐兒也一年小二年大的,又是端莊的女人家,我們如何去做她的主。好歹讓太太們著人去探聽吧。”
賈芹這廂方鬆開手,嘲笑道:“當不起舅老爺這聲請,我還道是人微言輕,舅老爺看不上眼呢。”
一麵說,一麵就要拉那王仁起來。王仁早讓他唬得臉如死灰,一副身子如同軟泥捏的一樣,再扶不起的,賴在凳子上也不敢挪步,隻一個勁兒告饒道:“好哥兒快饒了我,原是我嘴打嘴說錯了話,你隻當聽不見就是了。太太那邊決計是去不得的,免得給她白叟家添費事。”
賈芹朗聲笑了,一乾而盡道:“可貴舅老爺肯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我也實話跟你說罷,現現在我那裡還擔得起這芹四爺三字?門裡門外皆看我如同喪家之犬,受儘了委曲不說,一個個都是半路上留客――嘴上熱忱,內心頭巴不得趕了我出去。想我在府上也經心儘意了一回,隻他們落魄了,不考慮自個兒舊年造的孽,專挑彆人的錯,便是我們榮府的老爺,也都胡塗油蒙了心,那裡瞥見我們的難處?那年宮裡賜下的恩情,我原是要去領一些的,倒讓東府的珍大爺好一通叱罵,說我不知廉恥起來。也該死他們現世報,一門豪貴落的人丁凋亡,令媛散儘,隻恨我不能得了我應得的,脫身出來好做一番大奇蹟。既是舅老爺有這一門門路,好歹分我一杯羹,我幫著你在裡頭辦理,如何?”
賈芹點頭還是不信,王仁便笑著欲要拿些旁的話諱飾,卻聽賈芹放下了酒杯道:“舅老爺,你們兩個打的甚麼算盤,當我不曉得麼。鳳姐冇了,璉二叔又不在家裡,昔日那些跟鳳姐過不去的,哪個不是想要欺負到巧姐兒的頭上去?幸虧頭裡有平兒把持,又有寶二奶奶她們看管,纔沒鬨出大亂子來,眼下舅老爺如果也如旁人一樣,打巧姐兒的主張,我勸舅老爺還是趁早斷唸吧。更何況她現在也帶著孝呢,便是嫁娶也不急這一時。”
說著就要送客出去,賈芹忙笑著起家摟住他道:“我的好哥兒,你少跟我拿腔作勢罷,誰不知頭裡太太們都聽你和芸哥兒的話?隻因那年我先一步搶了芸哥兒的活計,兄弟之間不免生隙,且平日裡與你最是交好,你若不點頭承諾,舅老爺美意拜托我的事,我找誰去說呢。幸虧我拍著胸脯給他包管,這會子豈不是丟份兒了,讓舅老爺曉得,莫非就不說我是閉著眼睛賣布――瞎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