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憲薇極力忍住淚,將事情的層次在心頭理順,忽而一警,道:“你既然當時人在都城,可曾傳聞三太太孃家是哪一家?”
驀地,她想起顧家似是都城首輔之家,不由得滿身一涼,愣在那邊。荊城地遠,百姓對政事並不熱中,她旁敲側擊問了很多人,都冇有人曉得當年首輔顧家的下落,本來內心早做好了最壞的籌算,覺得顧家是被貶官放逐、家道中落之類,卻不料本相遠比設想更殘暴。
內心的猜想被證明,俞憲薇隻覺心頭像被一片暴風暴雨摧成了齏粉,震驚,發急,茫然,混亂一片:“本來是如許……”她猛地昂首看向杜若秋,“那,那三太太家,也……”
聽她說完,俞憲薇沉吟很久,倒是一笑,眼神灼灼道:“算起來,杜女人當時也才隻要七八歲,如何會對這些事這般清楚?何況,即使曉得我父親有過老婆,卻和我有甚麼乾係,就憑這一點便猜想我非三太太親生也太果斷,莫非,杜女人還曉得甚麼?”
俞憲薇抿了抿雙唇,過了半晌,才道:“我也隻是舉手之勞。”
杜若秋卻正色道:“若冇有你,隻怕我早已流落街頭,存亡未卜。大恩不言謝,這份恩典結草銜環也定當回報,女人如有調派,我定然萬死不辭。”
杜若秋眼中閃過一抹濃厚的哀傷,似有水光活動,幾近有些哽咽:“六女人,鄭康之亂,受連累的不但僅隻要三老爺一個。多少公侯之家一朝顛覆,王謝望族崩潰殘落。”
杜若秋搖了點頭,輕聲一歎,又道:“未幾久便是鄭康之亂,京中亂成一片,待到終究安寧下來,才曉得三老爺被鄭康之亂涉及,受了連累,已經被貶到外任上,卻再冇有傳聞三太太的動靜。”
俞憲薇等了好久,一向毫無眉目,現在終究得知一星半點當年之事,又怎肯等閒放過,她按捺不住心中孔殷,站起家道:“杜女人方纔還口口聲聲說要結草銜環酬謝我,現在不過是一件小事,就如此推委不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