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秋神采一僵，有些不安閒地挪開視野，末端，苦笑道：“不瞞女人，不久後我家中式微，流落到青樓，充作清官人，那些金榜落款的士子大多愛好風雅，來談天論地之時也會偶爾提及各家家眷，當時的三太太有孕之事，也是如許傳出來的。”

這個身份決定了她既是俞家的骨肉，也是俞家

俞憲薇極力忍住淚，將事情的層次在心頭理順，忽而一警，道：“你既然當時人在都城，可曾傳聞三太太孃家是哪一家？”

俞憲薇等了好久，一向毫無眉目，現在終究得知一星半點當年之事，又怎肯等閒放過，她按捺不住心中孔殷，站起家道：“杜女人方纔還口口聲聲說要結草銜環酬謝我，現在不過是一件小事，就如此推委不肯了麼？”

先前收到燈籠裡的話，語焉不詳，思及杜若秋之前隻是個青樓中人，俞憲薇便覺得她或許隻聽到過些許風聲，不成能是知情者，以是，俞憲薇動了各種心機去探知原委，或是想扣問見多識廣的謝陶朱，或是想尋覓當年知情的老仆，卻未曾把目光放到杜若秋身上，現在竟曉得她當日也身處都城，如此說來，倒是本身太藐視了杜若秋，她所體味的隻怕比本身猜想的要多很多。

俞憲薇一笑，二人眼睫交彙間便像是心照不宣達成了某個默契和談。

不過半晌,俞憲薇錯開眼神，垂眼笑了笑，昂首道：“當日杜女人曾在燈籠裡寫了一句話，這話的意義我並不完整明白，不知可否說得詳細些。”

謀反大罪，屬十惡不赦，犯人正法，家眷發賣，嚴峻者，誅九族。顧家若真與此沾邊，即便未曾誅九族，怕也是分崩離析，寥完工泥了。

雖有這猜測，卻隻見杜若秋點頭道：“我當時隻是個小小清官人，不過是從彆人耳入耳到一句半句，青樓女子多數誇獎士子們年青姣美，很少談及他們的嶽家。”

內心的猜想被證明，俞憲薇隻覺心頭像被一片暴風暴雨摧成了齏粉，震驚，發急，茫然，混亂一片：“本來是如許……”她猛地昂首看向杜若秋，“那，那三太太家，也……”

杜若秋眼中閃過一抹濃厚的哀傷，似有水光活動，幾近有些哽咽：“六女人，鄭康之亂，受連累的不但僅隻要三老爺一個。多少公侯之家一朝顛覆，王謝望族崩潰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