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氏聞訊,忙不迭起家,略清算了一下就往永德堂去了。
待到了永德堂,俞老太太從閣房走出來,坐在主位上,屋內燈火透明,映照得俞老太太一張本來保養得宜的臉幾日內已變成皺紋滿布,衰老不堪,本來聞得兒子死訊的歇斯底裡又因為俞老太爺的吐血而偃旗息鼓,規複了幾分昔日的沉著。
俞府門前車水馬龍,來往不斷,迎賓的鞭炮聲不斷於耳。
忙了一整天,小古氏滿身痠軟,怠倦地半躺在榻上安息,點翠跪在腳踏上給她捶腿。忽而滴翠倉促出去,見她閉著眼,眼下一片青黑,顯是累得狠了,滴翠便躊躇了一下,卻因為事情實在嚴峻,隻得低聲喚醒小古氏。
俞元薇親身遞給俞明薇一盞茶,安撫道:“事情還未確切,我們稍安勿躁。”
但不管俞宏岓是何名聲,他到底是荊城俞家的兒子,俞老太太最心疼的老來子,在陣亡書達到後的第三天,俞家門前的紅燈籠換成了紅色,並掛出喪幡,小廝們腰間繫著白腰巾,去到城中靠近的人家送訃文。
王氏方纔被當眾下臉,很有些不甘,此時定要把呂氏也拉下水才甘心,因而便道:“我們是冇甚麼,隻是……怕如姐姐會多想。”大太太閔氏和呂氏恰是大房裡一妻一妾,任誰都曉得她們是水火不容,王不見王的兩人。
“如何了?”小古氏眼睛冇掙,問道。
她抬起眼皮看了兩個累得不成模樣的兒媳婦一眼,也冇力量多說甚麼,歎道:“老二家的安排一下,去城外庵堂裡把老邁媳婦接來。”
王氏本來還擔憂閔氏是返來奪權的,誰知冷眼旁觀,見她事事隻做分內事,分外的便是鬨到天上去也不管,並冇有攬權的跡象,她這才放下心來,故意要和閔氏套套近乎,但無法兩人並不是一個級彆,說不到一起去,且數年前閔氏還在府中時她們友情就不深,何況現在一個是吃齋唸佛的清冷居士,一個是當家的威武太太,更是冇甚麼可說的,王氏閒坐半日,見對方毫無接待之意,便隻得悻悻地請辭。
俞元薇一愣,繼而朝她微微一笑:“是呢,六叔必然安然無事的。”
閔氏原是俞家的當家兒媳,但因為遲遲未曾生下男嗣,大房納了呂氏這個如夫人和她平分秋色,再加上九年前一樁變亂,閔氏心灰意冷,帶著女兒長住城外庵堂,幾近成了半個削髮人,便是年節時分也很少返回俞家,但此次俞宏岓喪事,俞老太太叫她回府主事,她並冇有推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