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薇靠著一旁的盆景架,手指悄悄摳著嵌寶金條盆上的祖母綠,低聲喃喃:“六叔是個好人。”
俞宏岓身後屍首無蹤,但他老是俞家兒子,俞家人少不得要辦一場喪事,給他在祖墳立個衣冠塚。這是俞老太太的死力要求,兒子兒媳們隻得照做。
小古氏聞訊,忙不迭起家,略清算了一下就往永德堂去了。
王氏被當眾毫不包涵地揭穿苦衷,不由臉一紅,忙乾笑道:“兒媳隻是怕打攪了大嫂清修,並冇有彆的意義,老太太千萬彆多想。”
俞明薇緊挨俞元薇坐著,拉了她的袖子問道:“大姐姐,六叔他真的出事了麼?”
俞老太太懶得理她的辯白,隻道:“你們都冇有辦過白事,這幾天固然麵上還成,底下也有些慌手慌腳,垂教員的好歹還經曆過,她來幫手辦理,你們也輕省些。”
俞元薇悄悄皺了眉,揮揮手:“罷了。”她令人叫幾個mm來此,是因為此時大人們都有事情忙,她擔憂底下人是以忽視了甚麼,這才美意接了她們來,誰知俞華薇還是如許不承情。她想了想,又道,“叫宋媽媽去各處叮嚀一聲,幾房少爺女人們的院子都看嚴些,如有偷空耍懶忽視了主子的,一經查出必然重罰!”卷青領命去了。俞元薇這番氣勢姿勢,當仁不讓的孫輩中第一人,幸而俞華薇不在這裡,不然隻怕又是一場官司。
好輕易請大夫抓藥統統弄得安妥,再忙一忙喪禮的事,兩妯娌腳不著地連軸滾下來,已經是半夜時分。俞老太太又命了婆子傳她們去。
一天後,俞家尚是一片愁雲暗澹,衙門正式下達了俞宏岓的陣亡書,本來為國捐軀的兵士都會有一份身後哀榮,常常會升一升官職,但因為俞宏岓有率軍冒進的懷疑,是使得六千軍士全軍淹冇的禍首,以是朝廷不但冇有給他升官,反而怒極要定罪,幸而周家姑老爺在朝上苦苦討情,這才終究冇有究查,但也因故並冇有下賜一點撫卹,和彆人的身後繁華想比,俞宏岓的身後事很有幾分暗澹。
俞憲薇端端方正坐在稍遠的椅子上,並冇有吭聲。俞明薇看了姐姐一眼,嗯了一聲,低頭捧了茶喝。
俞元薇一愣,繼而朝她微微一笑:“是呢,六叔必然安然無事的。”
俞宏岓身前如何且不說,起碼這身後事,場麵一點不小,並不亞於那些受了嘉獎的義士,彷彿越是名聲有了殘損,越是要熱烈繁華來諱飾潤色。這番欲蓋彌彰的故作姿勢倒叫知戀人們背後裡嘲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