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雨過天青色繡著蔓草紋的紗帳，帳角流蘇悄悄垂著，她翻身，惹得流蘇微動。

但是程氏卻有些不知所措。

固然是繼母，但也是親人。冇有甚麼比重見親人更讓她衝動了。

她轉頭，冷冷盯著賀氏肌膚敗壞的方塊臉。那臉上抹粉太多，白乎乎的，像小我偶。該是暴虐的巫蠱人偶吧？她心想。

“弟妹又何必發脾氣？姐妹同嫁是堯舜古聖傳下的舊禮，弟妹出身詩書之家，莫非不懂？”

“平妻？荒唐！大太太，虧你想得出來！”

撲棱棱！

重見仇敵，薑照神采一凝。

如果喜好請放入書架保藏，支撐朕寫下去，咳…

匪夷所思！

影象觸及當年勢，因而薑照一下子想起，她現下所處之地恰是繼母程氏寢房，一桌一椅都是舊年模樣呢！

就算傷好了，她也是風餐露宿換來的一身麥色，哪來的膚若凝脂？

不是幻覺。

賀氏還當她是好哄好騙的孩子麼？

那邊薑照已經穿上了靈芝倉促送來的鞋子，把頭用力動搖，“太太，我不暈。”

重生！

鎏金雙鸞銅鏡裡，妙齡少女明眸皓齒，烏鬟紅唇，眉如畫，腮如雪，姿容素淨卻難掩青澀稚嫩。

薑照目光太安靜了。

一向沉默的賀氏俄然冷颼颼開口，高聳打斷兩人說話。

“弟妹，都說了是平妻，你又分出正側做甚麼？便是真要分，誰讓芙齡年長是姐姐，四丫頭當然越不過她。”

辯論聲是從隔壁傳來的，仍在持續。

賀氏感到不太舒暢，沉下了臉。

死了，又活。

鼻端有甜軟的香氣，似是春日裡桃花林的味道。她坐起來，看到滿室精美都麗的傢俱，一個丫環背對著她在雕花高幾邊撥弄香爐。

這是幼年的她！

她聽得出來，隔壁語氣不緊不慢的“大太太”，恰是薑家嫡支長房的主母賀氏，薑芙齡的嫡母。而語氣狠惡的“弟妹”，則是她的繼母程氏。

薑照張口結舌。

薑照也看向她。

薑照眸子深處倏然起火，灼灼烈烈，卻隻壓抑在方寸之間――多年磨礪，她早已喜怒不形於色，更不會腦筋打動。

她還記得程氏臨終時描述乾枯，麵黃肌瘦，又那裡是麵前這般容顏嬌美的花信少婦？

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冇有甚麼可害怕迷惑的，她在刹時完成了情感轉換。

“這話好笑。古時是有姐妹同嫁之事，可那是嫡庶清楚、貴賤有彆的，從未聽過甚麼平妻之說。”

簷下燕子驚飛，墨黑翎羽劃過半空，軌跡流利而美好。桃紅柳綠，恰是春時。陽光那麼好，風裡夾著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