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天井到客房,實在間隔近而又近,被放在椅子上的時候,暖香還像在做夢。
又跳又笑,洗白白,香噴噴,好高興。如此輕易滿足。暖香記得宿世她被洗剝潔淨了,也是這般鎮靜,不管接下來要產生甚麼,起碼剛獲得的實惠已足以讓她樂上三天。
淡淡的鬆香味繚繞身側,暖香貪婪的深吸兩口,隻盼著這條路永久走不完。不自發抓緊衣袖的手指就減輕了力度,言景行發覺到了。文mm當初也是如許,一被抱起來,就不肯意被放下,揪著他袖子不放,眼淚全都抹上去。
暖香眨眨眼:“我叫暖香。姓齊。裡正送我來的,我預備到金陵找親戚。”她換洗的時候,特地把文書收好。現在拿出來給言景行看,賣身契,另有裡正的證明信。
約莫是她聽話又靈巧,不像宿世一樣木愣愣傻呆呆,以是並冇有人催促她。暖香看中了院子裡一株花樹,□□的根牽絆著震後新翻出的泥土,細瘦的枝條上,紫瑩瑩一朵花明示著生命的強韌。這麼生物總比人類更快從創傷中規複。暖香謹慎翼翼的踩著石塊靠近,廣大的袖管裡暴露細瘦蜜黃色兩段手臂。牽過枝條嗅一嗅,翹動手指折下來,手形完美,如風裡斜探來一朵蘭。
腳上的傷不過是被石片劃了一道,暖香現在肉不厚但皮糙,渾不在乎。鄉間做農活磕碰難以製止,這點傷不消理它本身就好了。小丫頭給她抹了點藥膏,重新穿上鞋襪。暖香就又笑出來了。
慶林微微一怔,漸漸點頭:“像。”
享用著舒暢的脊背按摩頭部護理,暖香心道:冇權冇勢冇名冇財,賤命一條,人不如狗,又怎能去怪彆人狗眼看人低?表情舒爽,思惟活潑,暖香不由得想起戲文裡唱詞:最難捱世人白眼冷眼諷刺去,空消磨,頹唐了一身豪傑氣。髮絲在身後飛舞,方纔抹了香膏,扇子一扇香味兒泛動。暖香高興,又想唱:小尼姑豆蔻韶華,望山上白白新月,依依呀,一出錯伴了青燈,一動心成了菩薩,可惜喲,可惜了烏油油一匹好頭髮。
“叫甚麼名字?”
她這一洗就折騰了快一個時候,出門的時候太陽都低了一度。言景行卻也不惱,看著小女孩子胡蝶般從房間裡跑出來,歡愉的比如剛出籠的鳥兒。伸開了手臂在風裡騰躍,白生生的腳掌,鞋襪不穿,踩在台階上。頭髮不束,在身後飛舞。從縣衙借來的衣服偏於廣大,掛袍子一樣裹在身上,風一吹飄飄零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