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林微微一怔，漸漸點頭：“像。”

暖香上輩子看了半輩子，這會兒卻仍然被驚到，腳下一滑，幾乎跌倒。

暖香摺好花夾在耳朵上，順了順頭髮，轉頭試圖找點能照的東西，成果就看到了言景行。站在這衰頹荒涼的天井裡，白玉鏤梅花小銀翅發冠束頂，烏黑如墨的髮絲分披下來，直垂到腰際，淡青色水紋廣袖緞袍，玉帶一束，腰身掐的很細，徐行走來無塵無息，彷彿一個遊走的孤仙。

言景行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被本身定名的小女孩。薄腮秀頸，膚色偏白，貧乏赤色的那種白，不大安康。快十歲了，卻比餬口在忠勇伯府，八歲的齊明珠還要細弱。因為瘦，以是顯得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很有精力。換牙晚，笑起來能看到側麵的小豁口。

“齊暖香，金陵瓦渡牛尾莊人。孃舅王有才舅母徐春嬌。不過現在冇了，他們把我賣了。買我的人絕戶了。我就跑了。”暖香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一串話，口氣輕鬆一點都冇有孤寂自傷之感。她搖搖言景行的衣袖：“感謝你請我沐浴，我本身都快把本身臭死了。”

本來是仙姑呀。言景行又想笑。機遇偶合，世事難料，得來全不費工夫。慶林深感驚奇：這小女人真是合了少爺的眼緣，常日裡可真冇見他淺笑。借用外人的評價：白白華侈了秀色動聽一張臉。

哎呀，這輩子冇有尼姑庵的倆月半。到時候我去廟裡，誠懇誠意跪神佛，念上千千遍阿彌陀佛。

言景行出門不帶女仆，這丫環約莫是知縣夫人那邊借來的。幫手擦背通頭。暖香第一眼看到她，便從她眼神裡發明瞭嫌棄和憐憫。約莫她已經腦補出了一個悲慘又狗血的故事。大災後，賣兒鬻女都是常事。小小的瓦渡已經來過幾波人牙子了。特彆暖香如許的女娃，眉眼周正白淨，又到了能夠做活的春秋，略作□□，一轉手，便是好幾倍的利潤。約莫她被當作了買進的丫環。洗剝潔淨，看到了本來臉孔，又感覺要成寵孌。災區撿人的有錢人，一樣並很多見。

“叫甚麼名字？”

約莫是她聽話又靈巧，不像宿世一樣木愣愣傻呆呆，以是並冇有人催促她。暖香看中了院子裡一株花樹，□□的根牽絆著震後新翻出的泥土，細瘦的枝條上，紫瑩瑩一朵花明示著生命的強韌。這麼生物總比人類更快從創傷中規複。暖香謹慎翼翼的踩著石塊靠近，廣大的袖管裡暴露細瘦蜜黃色兩段手臂。牽過枝條嗅一嗅，翹動手指折下來，手形完美，如風裡斜探來一朵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