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快下午的時候，獵犬小二黑用濕鼻子把王東拱醒了。

王東白了他一眼：

他扯開衣服前襟，冷風裹著爛樹葉子灌進熱騰騰的胸膛。

這王福成，還真就是像那些平話先生說的一樣，乾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傳聞人家在斷頭崖挖到了寶貝就死活要拉著他過來，成果一趕上這麼點狼群就怕成了這副模樣。

帶著哭腔的動靜從背後飄過來，活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山雞。

“誒媽耶，還活著，還活著！”

狼這類東西，比獵狗，比狐狸，比熊瞎子都要聰明很多，餓急眼了的狼群乃至能夠和獵人的智商相提並論！

“六三年鬨狼災那會兒……”

但現在是早晨。

如果是白日碰到了狼群，他們去那處所倒是不錯，因為隻要留在那邊，底子就不怕狼群衝上去，狼群隻要一轉動，他們就能開槍。

王東後腰上彆的獵刀跟著步子一下下硌著尾椎骨，他抽暇轉頭瞄了一眼，王福成褲子後襠濕了一大片，跑起來活像隻瘸腿的麅子，步槍揹帶在肩頭勒出兩道紫檁子。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混著風聲往耳朵裡灌：

“東子，小東，哥，大哥……彆跑太快，等等我！”

“老天保佑，爺爺保佑，奶奶保佑……”

王東嘲笑一聲：

王福成縮在倒木另一側，狗皮帽子的護耳跟著顫抖直顫抖：

“東……東子……哥……”

二人就這麼硬撐著，一向熬到了淩晨，比及太陽出來的時候，王福成終究熬不住了，腦袋一歪就響起了呼嚕。

“六三年的事情你還拿出來講？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有這個力量說之前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還不如現在就釘好了門框！有任何東西出去就直接開槍乾了呢！”

王東抄起塊石頭砸向比來的白樺樹，樹皮上排泄的銀屑在月光下簌簌飄落，驚起兩隻夜鴞撲棱棱地往山梁上躥。

他用心把獵刀在磨石上蹭得"刺啦"響，看著王福成煞白的臉憋出絲嘲笑。

王福成縮在角落裡睡得直抽抽，懷裡還摟著獵槍，口水在槍托上已經畫出一幅畫了

王福成一個不謹慎絆在藤條上摔了個狗啃泥，獵槍走火的刹時，全部林子裡都迴盪著鐵砂子崩在樹乾上的劈啪聲，狼群低吼著從三麵壓過來，腥臊氣混著腐葉的土腥味直衝腦門。

“跑！往東坡窩棚蹽！”

“撤個屁！”

就拿阿誰領頭的老瘸腿來講吧，如果他們真的去了老鴰嶺，阿誰老瘸腿必定會用本身作為釣餌，讓其他的狼群悄無聲氣地摸到他們的跟前。

王東也冇有過量久，他出門看了看，肯定四周已經冇有狼群的蹤跡以後這才鬆了口氣，回窩棚內裡躺下了。